他册封时苒为长公主,封号为承平。承平,太平、安定之意。前朝公主多以柔、恭、顺、平之类的字眼为封号。承平二字,着实特殊。可时苒喜欢。伴随长公主册封圣旨一同下达的,还有一旨命承平长公主入工部任职的圣谕,官职,为工部尚书。同时一同入职工部的,还有崔真仪这位大功臣。当然,除了崔真仪,时荀还点了六位女官同时入职朝堂。这下可是让朝堂震惊。历朝历代,何时有过女子能与男子同朝为官之先例?!
当今陛下当然肯!
闻上翊死后,上京城几乎连动荡都未曾有。
看着出现在上京城的时荀,不少人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圣上对时家如此忌惮,去岁冬日之时,甚至都做出了克扣军饷这等罔顾士兵性命的残暴之事。
那数千将士,难道就该活活冻死在边关吗?
时家,要么最后反了,要么,便是要被圣上杀了。
他们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
臣,是忠臣,可惜,未遇明君。
这是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认识到的一件事。
所以如今,在有人担了谋逆之名,连皇后的母族白家也出来力挺时家的情况下。
自然不会有人出来乱说些什么。
皇族本就子嗣凋零,唯一的小皇子还被自己的母妃所杀,江山早已后继无人。
于是,在长达一月的冠冕堂皇却又不得不做的拉扯中,时荀最后登上了皇位。
是的,是时荀,而非时元洲。
时元洲,死在了边关。
在时荀带人回上京城的时候,边关异族偷袭,时元洲死在了那场突袭中。
接到边关军报的时候,时荀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们父子和异族已经交手数十年,自然最清楚对方的套路和手段。
且军报记载的这次偷袭,也不过是一万人的小规模偷袭,父亲不至于毫无防备,更不至于会折在这次偷袭中。
且我方不过折损了数百人,伤亡损失根本算不上大, 为何主将会陨落?!
可时苒看到那封军报后,瞬间明白了时元洲的打算。
她摇头制止了兄长准备彻查的命令,屏退了屋内众人,低声道,“这或许,便是父亲的决定。从让阿兄你孤身赴上京城开始,父亲便已经做好了决定。”
时荀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他因为近期日夜操劳而愈显疲惫的面庞上,出现了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
有释然、有恨意、有愤怒。
最后,一切归于寂静。
“他果然,还是忠于他的先帝。一次知遇之恩,让他赔上了一生。好,好个明君贤臣的典范!可惜,他的一双儿女杀了他效忠的先帝唯一留下的血脉。到了阴曹地府,他也在无法去面对他的先帝了! ”
时荀心中思绪复杂。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的死。
难道,效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足以让他忽略母亲的死,足以让他装聋作哑那么多年,为一个昏庸到了极致的帝王而抛头颅洒热血。
时苒叹了口气。
她无法评价时元洲的行为,却也知道,时元洲死在了边关,对时荀和自己,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心中,忠君二字压过了一切。
重过爱情、重过亲情、甚至重过他自己。
他活着,一生都会对闻家满怀愧疚。
而此刻,他死了,还是死于保家卫国的战场之上,也等于彻底全了时家的忠义之名。
那些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从此,都不成气候了。
他用自己的尸骨,为时荀的登基,垫上了那最后一阶台阶。
在那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时荀登基,改国号为大邑。
他册封时苒为长公主,封号为承平。
承平,太平、安定之意。
前朝公主多以柔、恭、顺、平之类的字眼为封号。
承平二字,着实特殊。
可时苒喜欢。
伴随长公主册封圣旨一同下达的,还有一旨命承平长公主入工部任职的圣谕,官职,为工部尚书。
同时一同入职工部的,还有崔真仪这位大功臣。
当然,除了崔真仪,时荀还点了六位女官同时入职朝堂。
这下可是让朝堂震惊。
历朝历代,何时有过女子能与男子同朝为官之先例?!
无数朝臣直接跪在了新登基的圣上的紫宸殿外。
他们祈求依靠群臣的力量,让陛下收回这荒唐的圣谕。
可时荀不是闻上翊。
他不会被群臣跪一跪就轻易改变自己的决策。
尤其,是这个决策明明是于国于民有利,只不过是动到了某些男子的利益而已。
于是,在群臣跪了三天,接连不断有人昏厥过去也没见到时荀一面后,慢慢有人开始退缩了。
这位新帝可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说话言行都带着战场上的血腥气,真要惹烦了他,怕是真要出人命。
可让他们如此就撤了,到底许多人还是心有不甘。
而就在这时,时苒来了,带着崔真仪,以及她新研发出来的武器。
空骁长弩。
一人高的长弩被架在了紫宸殿外的空地上,在众人大人惊骇的眼神中,这位看似柔弱的长公主殿下利落装上了三支精铁长箭,而后干脆拉弓。
那长箭直接穿过了数位大人的官帽,撕裂了空气,直接射中了数百米外树立的石像。
三支长剑,两箭中双目,一箭正中心口。
“砰!”
石像应声而裂,碎成了数块。
跪在那里的群臣,不少人摸着已经没了官帽的脑袋,直接腿软坐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武器,这,这若是射在人的身上,岂不是直接连个全尸都没了。
紫宸殿内,一直不肯见群臣的殿下终于露面了。
他欣慰拍了拍手,而后看向时苒以及她身后的崔真仪。
“两位爱卿所研发的此物,甚好。日后,必能助我大邑军队在战场之上开疆拓土。众爱卿,你们说是吗?”
众人还能说什么?
他们此刻吓得两股颤颤,半条命都被那弩箭射走了。
自此之后,再无人敢质疑女子为官一事。
他们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真的干得出来一箭射穿他们的事,而他们那位陛下也绝对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此刻出现在岑靖面前的时苒和崔真仪。
她们已经是货真价实享朝廷俸禄的命官了。
不光是她们二人,马上,时荀会拟制将科考放宽性别限制,女子亦可科举入仕。
此路虽然艰难,但有了开头之人,后续再难,也会有人被鼓舞坚持走下去了。
“岑靖,我曾以为,我们来自同一个时代,是真正能够并肩前行之人,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
能理解女子的,终究只有女子。
崔真仪轻叹一声,为自己曾经的糊涂。
好在,她寻到了真正的志同道合之人。
“真仪,你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你不怕她将来有一天过河拆桥杀了你吗!我们才是来自一个时代的人,只有我才能真正理解你啊!”
岑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他不甘心。
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试图挑拨崔真仪和时苒之间的情谊。
可崔真仪只是冷笑一声。
“就算过河拆桥又如何?最起码,长公主殿下已然让我做到了我梦寐以求能为天下女子所做之事。哪怕死,我也无憾了。”
而且,她相信时苒不会。
虽然不知时苒身边那位和自己同为穿越者的同伴是谁,但崔真仪能看出来,那位同伴十分信任时苒,几乎将现代的全部知识都对时苒倾囊相授。
这绝不是威逼就能得到的。
需要极为细心的教导和传授。
后来,她得知时苒曾经有过一位女夫子,二人脾性相投,成为好友。
可惜,天妒英才,那位女夫子后来染了急症,很快便去了。
崔真仪想,那位,或许便是自己的穿越者同伴吧。
她去得早,却在时苒的心中点下了一枚火种,最后,也点燃了自己。
所以,崔真仪极为信赖时苒。
她也决不允许岑靖这个混账东西来质疑时苒。
而面对这份质疑,时苒只是笑了笑,她抬步靠近了岑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放心,岑靖,我定会善待崔真仪。毕竟,当年我死之后,满后宫唯有她真心为我上一炷香。至于你,前世靠着欺骗得来的富贵,这一世,你终究是要都还来的。虐恋情深,你也好好尝尝这滋味吧。”
说完,不等岑靖从这一堆信息中反应过来,时苒起身朗声道,“逆贼岑靖,罪不容诛。今处以凌迟之刑,行刑!”
身后跟着的行刑官拿着工具木箱走向前来。
在岑靖惊骇的尖叫声中,动手了。
崔真仪则是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