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乔岩也很激动,眼眶酸胀:“苒苒,爸可算见着你了……”一声‘苒苒’,险些让梁柚白哭出声。无数句对不起都哽在喉咙,上辈子她锒铛入狱后,父亲不久就病逝,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愧疚、懊悔和思念揪着梁柚白的心,可脸上粗糙的摩挲感立刻将她拉回现实。她直起身,慌张扫量四周:“爸,你怎么过来了?”现在知识分子正被严打,何况曾是大学教授的父亲。比起梁柚白的紧张,乔岩反而很从容:“听说你的返城证下来了。”
空气骤然凝结,梁柚白全身紧绷,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商泽舟拧着眉,再一次驱赶:“出去。”
她心狠狠一揪:“可我们是夫妻,夫妻睡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妈也想早点抱孙子……”
“别让我再说都三遍。”
冰锥般的话语刺在梁柚白心口,疼的她掌心发颤。
在男人冷冽的凝视中,她狼狈地走了出去,‘砰’的一声,身后的门立刻被关上。
夜风扑在身上,寒凉刺骨。
她看着的药酒,苦涩一笑,被丈夫赶出房,两辈子里还是头一回……
次日。
因为怕被吴秀芳看见自己和商泽舟还是分房睡,梁柚白天不亮就起床,准备出早工。
刚从屋里出来,便见穿戴整齐的商泽舟拿着镰刀也从厨房出来。
“你去哪儿?”她下意识问。
商泽舟看也没看她,径自走了出去。
梁柚白目光渐黯,垂眸也去上工了。
却发现商泽舟跟她方向一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帮吴秀芳上工。
秋末,露水浓重。
几十亩的二季稻田金灿灿一片,田里已经有知青和村民干活了。
见商泽舟下了田,梁柚白也卷起衣袖,朝之前帮自己干过活的女知青走去,帮她接过沉重的水稻:“我帮你码好。”
谁知对方直接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别,我可没那福气。”
说着,又瞥了眼不远的商泽舟:“想在你男人面前装勤快就回家去装,免得在这儿受了伤,又说别人欺负你。”
“就是,梁柚白,看在咱们都是一起来插队的份上,你能不能检点些,别丢了咱知青的脸,还耽误咱们返城!”
夹杂嫌恶的埋怨刺的梁柚白脸色泛白,她下意识看向商泽舟。
他弓着腰,一茬茬收着稻子,冷漠的像根本没听见。
可想到自己的坏名声,她现在也没资格指责对方什么。
撇开低落,她埋头干起自己的活。
这一忙,就是半月。
在这期间,商泽舟都没跟梁柚白说过一句话,吴秀芳也时不时抱怨几句,梁柚白都默默受着。
农闲时,梁柚白去田里捡稻穗,虽然不多,但每次也够一锅米汤。
这天,她揣着捡满稻穗的袋子回家,却在村口路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她滞住的眼神骤然升起不可置信。
“爸!”
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中那张沧桑的脸。
梁柚白奔过去,死死抱住父亲。
久别重逢,乔岩也很激动,眼眶酸胀:“苒苒,爸可算见着你了……”
一声‘苒苒’,险些让梁柚白哭出声。
无数句对不起都哽在喉咙,上辈子她锒铛入狱后,父亲不久就病逝,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愧疚、懊悔和思念揪着梁柚白的心,可脸上粗糙的摩挲感立刻将她拉回现实。
她直起身,慌张扫量四周:“爸,你怎么过来了?”
现在知识分子正被严打,何况曾是大学教授的父亲。
比起梁柚白的紧张,乔岩反而很从容:“听说你的返城证下来了。”
梁柚白一怔,拧眉垂眸:“爸,我……”
“爸不是来劝你跟我回去的,就是太久没见你,想来看看。”
说着,他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她的脸:“瘦了。”
闻言,梁柚白鼻头发酸。
可曾经在讲台上意气风华的父亲此刻却满手淤泥,落魄虚弱,眼神也没了研究学问时的神采。
这些年,他吃得苦不必她少。
她正想开口,却见父亲从口袋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钱,塞到她手里:“志刚是个好男人,好好跟他过日子,别惦记爸。”
梁柚白把钱还回去,却被挡了回来。
乔岩把她往家方向推:“回去吧,爸也要去赶车了,来这边可不能被人发现。”
听到父亲这样说,梁柚白才不舍转过身。
可刚走进拐角,身后忽然传来‘咚’的巨响!
心头一跳,她猛然奔回去,竟看见父亲满头血倒在地上,两个手持木棍的男人正指着父亲叫嚷——
“就是他,沪南那边的臭老九,赶紧把他抓公社去,等弄死他,咱们能领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