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膳人有些困乏,她倚在贵妃榻上,不稍半刻便阖上眼帘。她做了个梦,梦里她一身赤色戎装,脚蹬鹿皮靴,身披貂皮袄,策马奔驰在一望无际ʝʂɠ的雪海中。一名穿着白衣裘皮的男子,头戴绒毛毡帽,在后方同她追逐嬉戏。“阿衡,你要是追上我,我就嫁给你!来呀,哈哈哈……”女子如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片雪海。白衣男子浅笑如斯,夹住马腹,迎着朝阳,如沐春风:“媛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唯小人女子
“姊姊这招退回荔枝妙,那乡野庶女要是知道四殿下给你送荔枝,怕是要气死!”侍郎之女柳月娘笑道。
赵盼儿手里还捂着汤婆子,咳嗽了一声,这才缓过气:“妹妹可不许胡说,我是真想阿四把我放下。”
“姊姊真是心肠好,四殿下也是个痴情郎,爱姐姐爱的痴,痴到不惜找替身。”柳月娘叹了口气,抬起眼帘:“姊姊,你和我说实话,你对四殿下,到底有没有情?”
赵盼儿闻言,咳得愈发厉害,婢子忙给她拍背顺气。
她的面色发白,喝了口滋补的药膳,这才道:“有情又如何?我赵家出了几代皇后,到我这,可不能辱了门楣。”
她不爱太子,太子昏庸,还用情不专。尚未娶正室,便已有了一名侧妃,两名良娣,六七名侍妾,至于通房,有名字的数个,没名字的,那更是多了去。
哪像镇北王,从始至终只爱她,身边仅仅一名女眷,还是照着她的模样找的。
“唉,姊姊,若是我,定找个待我死心塌地的。”柳月娘心中艳羡,赵盼儿就是万千女子的向往,有着极好的家世,还有那么个位高权重的痴情人念着她,想着她。
她若是能做赵盼儿一天,折寿十年也甘愿。
“我也彷徨,到底该选阿四,还是……”后面的话,赵盼儿没再继续。
她心中情绪复杂,既想做太子妃,未来母仪天下,又不想萧卿珩爱上旁人,只想他一直惦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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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府西院内,主仆二人大快朵颐,把荔枝吃了个够。
胶东王府退回来的,沈媛媛吃不完,便命小厮送去相府二姨娘那,让二姨娘也尝尝鲜。
小厮一来一回,一个时辰后来到西院汇报。
“姑娘,荔枝已送至二姨娘住处。”小厮不是个多嘴的,但也从婢子嘴里听来一些八卦,知道沈媛媛跟两位嫡姐不和。
人要起身离开,想了想,还是折返禀报:“姑娘,您二姐晌午遭人袭击,掉入荷花塘,险些丧命。小的听说,二小姐当时非常狼狈,吓得尿了裤子。”
“噗。”秀儿闻言,没忍住笑出声。
沈媛媛也禁不住勾起嘴角:“阿秀,给这位小哥拿些赏钱。”
给她带来了这么好笑的消息,当然得赏!
“好嘞。”秀儿从荷包摸出一两碎银,递了过去。
小厮见到碎银,诚惶诚恐。
像他这种下人,十两银子就能买下。若是婢子,五两就能签下卖身契。
一两银子于他们而言,那是一家子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口粮。
“小的不敢收……”小厮吓得手抖。
沈媛媛却不在意:“以后还要烦请小哥多跑腿,帮我打听打听我阿娘的情况,这银子,就当是酬劳。”
她对银钱没什么概念,缺的时候,自有人给。
不过,这里是中原,她如今身份是王府一名无名无分的女眷,身上钱银太多会引人怀疑。
思忖了片刻,等这些钱散尽,日后便只拿王府俸禄过活。
在沈媛媛的再三劝说下,小厮这才把碎银收下,双手伏地叩拜,恨不得肝脑涂地。
沈媛媛欠了欠身,起身回房。
吃过午膳人有些困乏,她倚在贵妃榻上,不稍半刻便阖上眼帘。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一身赤色戎装,脚蹬鹿皮靴,身披貂皮袄,策马奔驰在一望无际ʝʂɠ的雪海中。
一名穿着白衣裘皮的男子,头戴绒毛毡帽,在后方同她追逐嬉戏。
“阿衡,你要是追上我,我就嫁给你!来呀,哈哈哈……”
女子如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片雪海。
白衣男子浅笑如斯,夹住马腹,迎着朝阳,如沐春风:“媛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唯小人女子难养也!”
就在二人嬉笑追逐,都放松戒备时,忽然,从四面八方射来千万簇暗箭。
男子几乎没犹豫,纵身一跃,从自己的马上跳到女子马上,抱住女子,将她压在怀里。
扑呲扑呲……
女子听到了万箭穿心的声音,男子口吐鲜血,身上被射成了筛子。
他展颜微笑,死前却还在拼命策马,带她冲出重围。
“媛媛,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怕是要食言了。”
“不,阿衡!阿衡!”
沈媛媛从梦中惊醒,发现身上沁了一身冷汗。
梦很真实,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
沈媛媛抬手,发觉眼角淌了一行泪。
她捂着揪住的心,拼命地咳嗽。
“咳咳咳……”像是要将体内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她将午膳吃的东西,都悉数吐出。
人在痛苦过度时,会呕吐不止,沈媛媛知道,自己在想那个人,很想很想,想到不能自控,心快碎了。
“姑娘,怎么了?”秀儿听到咳嗽声,从耳房走过来。
一看地上的呕吐物,吓了一跳:“姑娘你怎么吐了?”
“无碍。”沈媛媛摆摆手:“我通医理,知道自己的情况,你去煮些酸梅汤来,我喝些便好。”
“好好好,奴婢先清扫。”秀儿找来笤帚,把呕吐物扫除后,又拿清水浇了一遍,并燃上檀香,这才去后厨煮酸梅汤。
沈媛媛起身,拿了件干净衣裳,去净房洗漱。
靠在温池中,水汽氤氲,脑海中便浮出那张清风霁月般的面容。
她心中思念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不等喝下秀儿煮的酸梅汤,穿上纱裙,便拐出西院,朝南院走去。
南院与前院仅一门之隔,平日萧卿珩就住在这里。
沈媛媛在廊芜中奔跑,清风带起纱裙,美的就似轻盈的蝶。
她气喘吁吁,来到南院正堂,直直闯入。
当看到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时,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阿衡……”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沈媛媛轻语低喃,声音柔的比风还绵柔。
萧卿珩身体僵直,有些猝不及防:“成何体统?”
他冷冰冰地恼道。
沈媛媛却不管,缠着他的腰,绵柔无骨的身体撞入他怀里:“阿衡,让我抱抱你,就抱着……”
女子近乎哀求的声音,让萧卿珩听着心软。
尤其看到她如赵盼儿神似的面容,终究不忍,将她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