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刻岑知郁觉着自己才是清朝的老古董,他惊疑不定的转头,女帝放大的脸近在眼前,他下意识后仰又被捏住了下巴。强势的不容拒绝。岑知郁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李压宸知道。她从微末起势,最知道出其不意打人措手不及,人在遇到突发情况时的表现是这个人最真实的本性。自私、市侩、懦弱又或者英勇、忠心、善良。她的男妃大都家世不显,虽然委身于她,内心深处却是自贬和屈辱的。消沉在后宫里,要么极尽讨好,要么自怨自艾,李压宸只有疏解生理需求时才会去找他们。
有一刻岑知郁觉着自己才是清朝的老古董,他惊疑不定的转头,女帝放大的脸近在眼前,他下意识后仰又被捏住了下巴。
强势的不容拒绝。
岑知郁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李压宸知道。
她从微末起势,最知道出其不意打人措手不及,人在遇到突发情况时的表现是这个人最真实的本性。
自私、市侩、懦弱又或者英勇、忠心、善良。
她的男妃大都家世不显,虽然委身于她,内心深处却是自贬和屈辱的。
消沉在后宫里,要么极尽讨好,要么自怨自艾,李压宸只有疏解生理需求时才会去找他们。
他们连种猪都不配做。
“大周有一项医术最厉害,你知道是什么吗?”
岑知郁下意识摇头。
“给男子绝育”
有需求就有市场,她的需求就是最大的市场。
她后宫里的每个男子都被绝育了,用药容易影响功能,所以用了刀,男子的输精管在阴囊两侧能够摸到,割开一个小口,截断。
如果不幸感染了废了,没关系,她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废物。
岑知郁眨眨眼,满心满眼都是眼前放大的脸,他觉着,太近了。
近到气息相融。
一个吻落在唇边,岑知郁大脑绽开了烟花,什么想法都没了。
把持不住,真把持不住,他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而且皇帝虽然黑了点,但她骨相是美的,像寒冬里劲节的松柏,是个健壮的大美人!
如果她是女的或许已经贴上去娇羞的叫姐姐了。
他是男的,他是谪仙人,不能贴上去叫姐姐,他强装镇定不自然的扭开头,拉下皇帝的手腕,默默退了一步,扭过去背对她。
对,他该生气,他得说点什么。
“陛下……”
“朕今日与仙师谈的很愉快,就不打扰仙师了”
岑知郁还没说完,帝王竟先告退了。
转眼间两人再次面对面
岑知郁不可避免的要直视帝王,他默默挺起胸膛,试图以一米八的身高为自己增添些底气。
他这作派摆给了瞎子,因为皇帝只瞥了他一眼,随意招了一下手,走了。
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
岑知郁升起一股憋屈感。
走出门的女帝眸中满是笑意以及志在必得。
“仙师不必远送!”
听到身后郁闷的一声恭送陛下,李压宸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
那双眼睛里没有屈辱和不耐,没有隐忍和烦躁,更没有对皇权的敬畏,它满满的装着惊艳和欣赏。
她觉得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或许岑知郁自己都没发觉,他待人接物多有疏离,像一捧清水,捧入井里它就是井水,捧入河里它就是河水,捧入大海它就是海水
平静时滋润山田,却又有着山洪海啸的力量。
李压宸想把他装进杯子,喝进肚子里。
李压宸走后,岑知郁的情绪潮水般褪去。
骗人先骗己,眼下这情况恐怕真要把自己搭进去了,他不敢赌一个封建帝王的执着,帝王这位置,无论男女只要坐上去,祂就不是人了。
他做好了付出真心的准备,但他永远没有忘记他的初心是回家。
而且他不亏,他无法抑制自己对李压宸的欣赏,这个女子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一个人没办法拒绝天策上将李世民。
他打开了系统版面,看到扮演值仍然是七十没有波动,才放下心来,人设没崩,可活。
他有预感,皇帝还会来的。
第 15章 方丈应对
慧普寺是洛阳城最大的寺庙,这里的求雨法事每天都在进行,很多人抱着虔诚又或怀疑的心思前往慧普寺,他们并不进庙,只待在庙外透过四四方方的门往里打探。
时不时窃窃私语一番。
庄严的诵经木鱼声,悠扬的撞钟在天际交合一起,显得神秘又肃穆。
慧普寺外面的人太多,方丈不敢强赶,生怕惹出乱子,而且那些人只在外面站着,也不捣乱,他想赶人都没有理由。
只是外界的审视给了寺里僧人无限压力,传入耳中的质疑也使他们的内心倍受煎熬。
“今天还没下雨”
“和尚不是说佛祖慈悲吗?我老家的地可都旱死了,怎么也不见它开开眼”
“仙师是道长,咱们还是去道观吧”
“胡说,仙师不是和尚也不是道人,他说自己是凡人”
“朝廷怎么不找仙师继续求雨,尽做些没用的”
“我听说的是求雨有损仙师的寿命,仙师不会再求雨了”
“那河南道岂不是没救了?”
“再不下雨,下半年的播种也要耽误了,冬天怎么过啊?”
“我孙女这么小,我还指望着家里的地给她换一碗小米呢……”
慧普寺香火鼎盛时没少受百姓香火,眼下每日承受外面百姓的打量,且目光一日比一日淡漠趋近厌恶,他们念经的声音逐渐低糜,手上的经书再也读不下去。
很多人承受不住,私下里哭,路过门口缩头缩脑恨不得缩成鹌鹑,有的甚至找上方丈
“如果世上没有神佛,那我们读的哪门子经,修的哪门子道?又有什么本事超度他人的罪孽?”
“往生牌又真的能送人往生吗?”
“方丈!”
禅房里,几个跟随怀慈多年的和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方丈,我等修佛之心,将毁矣!”
又一人满是不甘
“岑知郁几句话毁我佛门百年根基,方丈!此人到底存的哪门子心思?!”
“求神问卜本就没有定数,他不过误打误撞,却将自己说成了神仙下凡,要真是神仙下凡,怎么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
“他站出来,将河南道大旱解了,我了悟就服他!让我给他提鞋我都愿意!”
几个小和尚一通哭诉抱怨,怀慈老僧入定,闭目念佛。
良久,了悟趴在方丈耳边,恨不得将怀慈晃开眼来
他语气急切,眼瞅着钻了死脑筋
“您说句话啊!”
“您要是不说话,我就把这说法告诉外面的百姓,让他们别天天堵在门口,乌压压的,师弟们都要崩溃了”
“有好些年纪小的师弟,天天晚上哭,做噩梦,梦见外面的人把他们吃了!”
怀慈终于睁开了眼睛,在帝王跟前战战兢兢的人,看着眼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弟子,又看这方宽敞宏伟的寺庙,竟有了几分悟道的通透。
慧普寺是女帝的傀儡,即便没有岑知郁这一回,也会有别的,女帝厌恶道人,却因为借了‘天定之君’的名义不得不扶持一个玄门,女帝选择佛教。
但是女帝不想坐视佛教壮大成为毒瘤,岑知郁的出现正合了女帝心意。
怀慈轻声道
“寺里还有多少香火钱,全部拿出来,从明日起施粥布善,广开佛门接收灾民,门中弟子分为三批”
“一批继续念经祈雨,一批施粥布善,一批下山化缘,将每日化得的钱财记下来,谁舍的,舍了多少,总共多少,用在哪里,买了什么,还剩多少一五一十全部写出来,贴在门前。”
了悟有些没脸
“方丈,施粥我明白,但是下山化缘……”
“咱们是皇城第一佛寺,从来都是香客上门,咱们去登门,岂不是落了名声?”
“而且如果让灾民住进来,咱们寺里的房间也不够啊,师兄师弟们又该睡哪?”
怀慈看着被佛寺养的圆乎乎没受过苦的弟子,拍了拍他的头
“了悟,太平时,百姓捐香火祈福以求安心,受灾后,却发现佛祖不能为他们解除灾祸,佛寺无法为他们提供一顿饱饭、一处落脚之地,他们忍饥挨饿人心惶惶,你庙中高坐好吃好喝。”
“既不能锦上添花又不能雪中送炭,与趴在人身上吸血的蚂蝗有何区别?”
“咱们供奉的不是天上神佛,而是心中神佛,修的不是大自在,是大苦难,以我一生福运为祭祈求香客平安,我愿受尽天下诸苦难,以赎黎民诸罪孽”
“岑仙师有言,仙路虽断,轮回仍在,若轮回之地有地狱,那么,老衲愿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几个小和尚被怀慈这番话震动了,是啊,即便没有神佛又如何,他们诵经祈福入佛门是为了普渡众生,不管天上神佛如何,他们出家的本意是舍己为人的啊!
了悟和其他几人相视一眼,深深跪拜“弟子悟了!”
几人迅速根据怀慈方丈的话行动,将慧普寺的香火钱全拿出来算了算,下山采买东西,向门口的百姓将怀慈方丈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这一下赢得了极大的好感,本来看热闹围观的人有一部分散去,向外面传递消息,有一部分继续围观,想看看慧普寺是不是真的如说的那样做,还有的纯属好奇慧普寺香火钱是多少。
慧普寺果然说到做到,化缘、施粥、接纳灾民,进行的有条不紊。
*
朝曦和朝阳日日都要去街上听仙人的丰功伟绩,无论听多少次都不觉得腻
以往只要一上街,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别人提上一句就能听到好多仙人的故事,一想别人眼里高不可攀的仙人,和自己住在一个宅子里,夸她做的饭好吃,内心深处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她每日洗着仙人的衣服,刷着仙人用过的碗筷,和仙人笑闹,只有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她仿佛拥有了一个属于仙人的秘密。
每每从街上回来她都会沉浸好久好久。
今日她也听到了关于仙人的事,却不是夸赞,而是带着点鄙夷和讽刺。
而且街上还多了些光头和尚。
那些个和尚出入粮铺,买了很多面和米,挑着扁担从这头走往那头,然后回去南边。
“哪门子仙人,八成是假的”
“咱们又没亲眼见过,人家和尚天天施粥布善,也没见仙人捐出多少钱啊”
“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和外人说,有人说是皇帝为了安抚民心假造出来的”
朝曦一听不乐意了
“你前几天还说以后有了孙子起个和仙人同字的名字呢!”
买菜的小贩一阵嘀咕“他又不是真的,我凭什么让我孙子和骗子一个名字”
朝曦顿时怒了“仙人才不是骗子!”
菜贩子打量她一眼,轻佻戏弄道
“啧啧,如果那假仙人来了,找到你们这些小娘子,一骗一个准,你这么护着他,不会是思春了吧?”
朝曦咬牙怒瞪,抱起地上的青菜砸在他脸上,泼辣道
“我呸!你长着癞蛤蟆样脑子里也不存好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屎别乱喷!”
菜贩子上前一把抓住她
“好啊!你不买菜就不买还砸我的菜!你看看这都烂了!我怎么卖!赔钱!”
朝曦有些怕了,嘴上仍不示弱“赔就赔!我砸多少买多少!你这点就给你三文钱!”
菜贩子看她孤身一人,狮子大张口
“不行,你必须把我的菜全买下来!一两银子!”
朝曦挣扎着拒绝
“你这全部的菜加上你这人都不值一两银子!你也敢要!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周围人哄笑
“你一个小姑娘还要一个男人好看,怎么个好看法演一个让我们瞧瞧,哈哈哈哈!”
朝曦吓哭了“救命!救命!抢小孩了!”
菜贩子“你可别冤枉我!我只要你钱,不要你人!只要你赔我钱,我绝对不怎么着你”
“你家在哪,找你大人赔钱!”
二楼酒馆,赵冷臣和华池冷眼瞧着这一幕
“你不下去帮忙?”
华池专心喂着他的狗兄“这小姑娘又没生命危险,我帮什么忙?”
赵冷臣“她是岑知郁的人”
华池:“她又不是兄长”
朝曦看周围人没一个帮她的,吸吸鼻子收起假哭的眼泪,怯生生道
“我家在不远处,我带你回去拿钱……”
菜贩子得意“这还差不多。”
他一手挑着扁担,一手抓着朝曦朝一旁的同行吹了声口哨
“发财去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