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关的灾情愈演愈烈,如同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艰难时刻,老夫人却如同中流砥柱,坚定地联合各官家夫人,施粥赈灾。
她们亲力亲为,关中一片感激之声。
然而,就在这时,府中的管家急匆匆地赶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他凑到老夫人的耳边,声音急促:“夫人,府中有圣人谕旨传来。”
老夫人闻言,她放下手中的粥勺,拭去额头的汗珠。
这边的灾情越发严重,不知这圣旨是好是坏。
老夫人站起身来,向四周的夫人们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歉意:“诸位夫人,家中突然有急事,我需先行一步。”
夫人们纷纷表示理解,有的还关切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老夫人谢过了她们的好意,匆匆离开了粥棚。
而与此同时,国公府门前也聚集了许多人,见到是老夫人来了,他们纷纷让开路,恭贺道:“国公府赈灾有功,这不,圣上褒奖这就下来了。”
“是啊,大家伙都是有目共睹的。”
“……”
众人一片溢美之词。
老夫人微微颔首,以示谢意,但心中却难掩忐忑。
她踏入府门,手持圣旨的小黄门就立在门前,面上一片冷嘲之色。
镇国公立在小黄门身旁,看到发妻,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
小黄门尖厉着声音:“人都来齐了,那便接旨吧。”
老夫人看了看门外的百姓,笑着对小黄门道:“劳烦公公辛苦一趟,不如入府宣旨……”
小黄门一甩拂尘,厉声打断她:“大胆,陛下便是如此吩咐,难道你要抗旨吗?”
陛下吩咐的?
老夫人愕然,心底越发不安。
小黄门冷哼一声:“镇国公听旨。”
镇国公拉着妻子跪下,门外的其他百姓也纷纷跪下,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地受灾,朕感念北地不易,开仓渡粮,然赈灾粮被劫,杜将军接应未及,难辞其咎,执于刑部,秋后问斩,特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什么?赈灾粮丢了?”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救命粮啊!”
“杜将军怎么会……”
人群一下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三夫人张氏只觉得天都塌了,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而大夫人赵氏隐藏住心中窃喜,这三弟死了,张氏一个女人有什么可惧,到那时,家中就他们大房一家为大。
老夫人的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
镇国公伸手扶住了她,他双目发红,眼中满是担忧。
小黄门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尖细而刺耳:“怎么,镇国公这是不满意陛下的旨意?”
“不敢。”镇国公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只是这赈灾粮丢失,事关重大,到底其中有何……”
“事关重大?”小黄门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屑,“难道镇国公比陛下还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陛下决议再次调度徐州之粮,稍后运往紫荆关。”
“郑国公还是好好操心操心儿子吧,毕竟,之后便见不到了。”
镇国公心中哀痛,他实是不愿伸手接过圣旨。
他接过的,可是儿子的命啊。
皇恩荡荡,圣谕如天,身为臣子,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除非……除非……此事还有转机。
小黄门的表情越发不耐烦,他厉声提醒:“镇国公,这旨你接还是不接。”
三夫人张氏此时悠悠转醒,哭的撕心裂肺。
镇国公正要伸手接旨,忽听远方传来骚动。
马蹄声急促,尘土飞扬,紧接着,便是一片哗然,有人指着远处:“杜小将军回来了,杜小将军带着赈灾粮回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只见杜同云策马扬鞭,风驰电掣般停在府门前。
杜同云面带疑惑:“父亲母亲,发生了何事?”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辆辆马车满载着粮食,一袋袋赈灾粮堆叠如山,由人们簇拥着,正向国公府而来。
张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众人傻眼了。
小黄门额头冷汗倏一下就下来了。
这,这是怎么个事儿?
杜同云看到宣旨的太监,恍然大悟。
原来是嘉奖来了。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一副跪地听训的模样:“同云不负所望,虽情况有变,便将粮食与匪徒尸体一并带回。”
杜同云说完这话,耳边更加安静,几乎落针可闻。他抬头向四下看去,只见众人都以一个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了?!“陛下不是说杜小将军却弄丢了赈灾粮。”
“对啊,赈灾粮不是好好的吗?”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甚至觉得陛下是糊涂了,不过没敢说出口。
杜同云听着听着,总算弄到了缘由。
他忍不住全身发寒。
这可真是……
他还没回来,砍头的圣旨就已经传了过来。
是陛下手眼通天,还是……他确信自己会弄丢赈灾粮!
如果不是那位高人出手,此刻的他。定然是空手而归。
杜同云越想越觉得心惊,更多的则是愤怒心寒。
用千万灾民做筏子,陛下难道不知道,没有赈灾粮有多少人要死吗?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小黄门,只见小黄门一张脸已经白了,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想的是,他搞砸了这份差事,之后,还有活路吗?
杜同云收回视线,站起身来,看向镇国公和老夫人。
镇国公看向儿子,明显与他想一块去了。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显然正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他转向小黄门:“公公,此事似乎有些误会,不知能否进府一叙?”
小黄门此刻哪还有刚才的威风,他眼神闪烁,犹如惊弓之鸟。
他点点头,声音细若蚊鸣:“好,好,镇国公请。”
镇国公转身,小黄门紧随其后。
国公府的大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隔绝,而戏剧性的一幕却犹如疯草般在城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