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严大人便带着那两名官员走了。我更是疑惑,走到他面前问:“你跟严大人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不审我了?”萧浮生又在一旁坐下,平静地开口:“我跟严大人说,你这身子,受刑不过半轮,怕是命都没了。”“他们就肯放过我了?”我自是不信的。“不,”萧浮生抬眼看着我,“我跟他说,你极信任我这个夫君,对你用刑,不如让我好好问问你。”“你……”到底心里有愧,我心虚地低了低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赶路时吃的干粮,”萧浮生道,“不算好吃,但不恶心人。”
我方才呕得厉害,眼里都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我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忙抬手擦了,将纸包接过来道:“谢谢。”
“你不必懊恼,”萧浮生收回手,“这并非是你矫情,第一次来这儿的人都会如此,吃得下就死不了。”
萧浮生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我分不清他是在安慰,还是在损我。
“嗯……”我也无暇顾及这些,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开始啃那干粮,虽是又干又没味儿,却终归不觉得恶心了,也吃得下了。
吃过饭没一会儿,严大人便来了。
萧浮生起了身,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严大人亦回了礼,对萧浮生道:“二公子,您此前在王爷面前说,屋顶与那贼人之事您概不知晓,可是真的?”
萧浮生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真的。”
严大人道:“如此,我们只能审二夫人了。”
我虽做好了心理准备,听闻要受审,心里仍旧一阵恐惧,下意识地看向了萧浮生。
萧浮生道:“严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严大人纠结片刻,便将萧浮生先放了出去,剩余两个官员在这里守着我。
我见他和严大人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担忧。
大约一刻钟后,萧浮生便回来了,严大人也一同回来了。
我不解地看着萧浮生,他却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进来后,便转身对严大人行了礼,道:“多谢严大人。”
“二公子客气,”严大人亦回了礼,“还请二公子记得自己说的话。”
说罢,严大人便带着那两名官员走了。
我更是疑惑,走到他面前问:“你跟严大人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不审我了?”
萧浮生又在一旁坐下,平静地开口:“我跟严大人说,你这身子,受刑不过半轮,怕是命都没了。”
“他们就肯放过我了?”我自是不信的。
“不,”萧浮生抬眼看着我,“我跟他说,你极信任我这个夫君,对你用刑,不如让我好好问问你。”
“你……”到底心里有愧,我心虚地低了低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凝月确实都告诉我了,”萧浮生审视般地盯着我,“所以你觉得,我在此时选择自己脱身,有错吗?”
“没错。”我虽不希望萧浮生弃我于不顾,却不得不承认,当下情况,他抛弃我自己脱身,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他们不会轻易相信我,更不会轻易放过我,”萧浮生道,“纵然我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他们也会认为,你是为了我这个夫君,才去毒害王府世子的。”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哪怕我认罪伏诛,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萧浮生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你觉得呢?”
不用萧浮生提点太多,我想的明白,既然认定我是为了他对世子下手,那萧浮生本身就成了威胁,世子妃那般性情,怎会容他存活?
“那怎么办?”我虽改变了唯唯诺诺苟且偷生的想法,到底经历得还少。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我也不知该如何了,“我认罪也是,不认罪也……”
我话没说完,萧浮生便道:“不认罪,就还有活路。”
我一愣,瞪大了双眼不解地看着他:“可是……秦明隐的事情,我没有证据为自己开脱。”
“但他们也没有证据定你我的罪,”萧浮生道,“秦明隐的目的就是害我,他已经达到目的了,就不会留下更多的线索。因为对他而言,线索也意味着破绽。”
“就算是这样,”我颓然地叹了口气,低下头道,“大理寺也会一直关着我们吧。我不说出秦明隐的身份,便是清楚,他的身份对你我而言有多危险,可大理寺若真用刑,我不知我挺不挺得过去。”
萧浮生道:“有我在,轮不到你去受刑。”
我一愣,又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他分明都想弃了我自己脱身了,只不过是知道王爷不会放过他,才继续在这儿陪我商量对策,可为何又……
应该是……怕我熬刑不住,露了破绽么?
萧浮又看着我道:“你是不是很自责?觉得自己轻信了人,没有听凝月的话,觉得自己的愚蠢害了我。”
我虽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他当着我的面将这话说出来,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良久,我才点了点头:“这件事,的确是我愚蠢。”
听到这话,萧浮生却笑了。
我更是不解,满眼疑惑地盯着他问:“你笑什么?”
萧浮生道:“我笑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tຊ”我有些懊恼,“你什么意思?”
萧浮生收了笑,冷声道:“凝月做了这么多年细作,我身为大梁、南楚两地上千细作之首,尚不敢大言不惭的说,能手拿把掐地应付秦明隐。你才跟着他学了几天,便觉得自己能摸透他心思了?”
我越听,脸色越差:“我已经知道自己轻视他了……”
萧浮生继续道:“连我和凝月都猜不透他的计划,能轮到你猜出来?若你真能猜透,那也无需我和凝月教了,你便可以做这上千细作之首了。”
萧浮生字字句句皆是阴阳怪气,我眉头皱得更紧:“萧浮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萧浮生认真地看着我道,“斗不过秦明隐,不是你的错,被他算计,也不是你的错。这朝中不知有多少官员,都被他算计过。他只是看准了你那时的想法,趁机下手,但你想变强,给自己谋后路,这没有错。”
闻言,我微微一愣,萧浮生,这是在安慰我么?
萧浮生说着,双手搭上我的肩膀,轻轻一按:“若说错,我和凝月做了这么多年细作,却没猜透他接近你要做什么,凝月也没想到为你补了屋顶。这是我们不如他,这是我们细作做得失败。”
“萧浮生,你……”我没想到,我实在没想到,一向对我冷言厉色的萧浮生会突然安慰我。
“我说这些,并非在安慰你,”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萧浮生又道,“你愿意为自己争取些什么,这是好事。但若被算计一次便懊恼自责、一蹶不振,那这个细作,注定也走不远。”
“同理,”萧浮生盯着我,放慢了语速,“此次你若一蹶不振,未必不会乱了我的计划。”
果然……我叹口气,萧浮生到底是萧浮生,他还是这么冷静。
他能冷静地一箭杀死我舅舅,也能冷静地在我将他拖累成这样子时,还出言安慰。
但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保证他自己的计划不受到影响。
萧浮生,到底是萧浮生啊。
“我知道了,”我稳住情绪,点了点头,“我会冷静,不会破坏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