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微微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就被门口的脚步声和喊声打断。“你来干什么?”宁野满是敌意的目光直直地扫向准备进门的沈颂,伸手想要拦住他。沈颂粗鲁地打落他拦他的手臂,斜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态度?”他语气中满是鄙夷与轻蔑,“在我面前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最好给我把自己的位置给摆正了。”宁野的眼中跳跃着愤怒的火苗,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下一秒拳头就要挥到他脸上。他想打他已经很久了,他真想一拳打死他。
宁淮沉默了许久,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尽显疲态。
这一个月他几乎没合眼,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快要到达了极限。
但是还有那么多棘手的问题没有解决,他从未感到如此焦头烂额过。
“去病房。”他冷冷开口,声音沙哑又低沉。
病房门口的走廊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持枪的身着训练装的男人,见到宁淮和宁野纷纷恭敬地颔首行礼。
“你们都在这待着,不训练了?”宁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
“A2先生下的命令,让我们守在这里,一定要寸步不离,不能让……”
在宁淮凶狠阴鸷的目光中,站的离病房最近的E1开口,声音却越来越不稳。
“防谁呢?”宁淮伸手卸了他的枪,在手里把玩着,他丝毫不敢反抗,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宁淮拿着枪头指了指病房内,“他这个样子,能跑得了吗?”
E1神情惶恐地低下头,语气却迟疑。
“A3先生,这是A2先生的命令,我们……”
“滚回去训练!”他的吼声在空气中撕裂,在寂静的走廊里久久回荡着,他的眼中是嗜血般的冷意。
走廊上的众人都垂着脑袋,双手交叉紧握着枪放在背后,手心的汗已经沾湿了枪把,紧张得不敢呼吸。
“我的命令没人听了是吗?”他冷笑一声,对准E1的小腿便来了一枪。
“砰”的一声,伴随着E1痛苦隐忍的惨叫声,他跪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腿蜿蜒流出。
他手里紧握的枪身散发着冷冽的寒光,以及摄人心魂的杀意。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E1的头。
走廊上的众人都吓得脸色惨白,耷拉着脑袋,脚步踉跄着撤离了病房。
只剩下跪在地上的E1,他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腿上的血窟窿仍旧血流不止,垂着脑袋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可宁淮却没再开枪,只是睥睨着他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样子,轻蔑又嘲讽地一笑。
“就你这个样子,做得了杀手吗?”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进了病房,“找人来把他拖走。”
病床上的宁寒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静静地注视着走进来的大哥,漆黑平静的眸子没有半点波澜。
纵使有心理准备,宁淮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还是感到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那个过去英姿飒爽的弟弟,如今消瘦成了纸片人一般,面色苍白,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大大的眼睛深陷,没有任何光彩,头发有些凌乱,碎发被细细密密冒出的汗水沾湿在额前。
他倚在床头,胳膊上的伤疤一层覆盖又一层,左手被一副金色的手铐紧紧铐住,手铐的另一端铐在床架上,牢牢束缚着他,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色血痕。
他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大哥,你回来了。”
被囚禁在病房里的这段日子,他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也不确定时间到底流逝了多久。
但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着,连做梦都梦到大哥找到了宁玫和云也的行踪,梦到她们的哭喊声和一地的鲜血,然后猛地吓醒,大汗淋漓。
沈颂派人来把病房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那天,二哥拿着枪就要冲到沈颂面前,还好被自己拉住了,然后平静地看着沈颂给自己铐上了手铐,看着他得意的笑容和二哥猩红的双眼。
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了,但是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他尝试自杀过很多次。
最濒临死亡的一次,是他拿偷藏起来的小刀割了腕,鲜血涌出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终于要解脱了,可还是被二哥救了回来。
他记得二哥那天疯了一般扑上来,手忙脚乱却死死摁住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可还是抑制不住鲜血的汩汩涌出,他朝自己怒吼着,头上冷汗直冒。
他的意识渐渐的模糊,听不清他朝自己吼了些什么,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是二哥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从未见过二哥有过这样的神情,印象中的他总是冷酷无情又雷厉风行,哪有过这般慌张的模样。
从那之后,二哥就守在自己床边寸步不离,不再去训练营也无视沈颂的命令,每天只是紧盯着自己生怕意外再次发生。
宁淮依旧沉默着,视线死死地盯着宁寒被手铐禁锢的左手,以及手腕上的那道红色血痕也掩盖不住的疤痕。
宁寒微微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就被门口的脚步声和喊声打断。
“你来干什么?”宁野满是敌意的目光直直地扫向准备进门的沈颂,伸手想要拦住他。
沈颂粗鲁地打落他拦他的手臂,斜睨了他一眼。
“你什么态度?”他语气中满是鄙夷与轻蔑,“在我面前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最好给我把自己的位置给摆正了。”
宁野的眼中跳跃着愤怒的火苗,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下一秒拳头就要挥到他脸上。
他想打他已经很久了,他真想一拳打死他。
宁淮背对着门口,喊他的名字制止了他要出拳的冲动。
“谁把我的人撤走了?”沈颂冲进来,脸色铁青。
“我。”宁淮头也没回,仍旧凝视着宁寒的手腕,语气冰冷。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沈颂暴怒。
“他们是组织培养的杀手,不是随你差遣来当守卫的。”
宁淮一字一句说的清晰,依旧是冷淡的语气,沈颂的脸却一寸又一寸的阴冷下去。
“把手铐打开。”
不容置疑的,命令的语气。
沈颂眼眸骤然一缩,胸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一直蔓延到了眼睛里。
“你竟然敢命令我?你是疯了吧?”他咬牙切齿吼道,牙齿都快要被他咬碎了,“他现在是背叛组织的死刑犯,能捡一条命已经是烧高香了,你难道没点数吗?”
“他这个样子,跑也跑不了,你铐着他目的何在?”宁淮竭力抑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沈颂眉眼一挑,嘴角荡漾起一抹冷笑。
“这可说不好,能跑一个就能跑第二个。”他顿了顿,笑得更加猖狂,“背叛了组织的人,还想有好日子过?我看还是得继续审,我倒要看看他骨头到底有多硬。”
宁淮的眸中愠色一闪,他猛地转身怒视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时,手上却霎时传来冰凉的触感。
宁寒的右手覆在他握紧了手枪的拳上,他的手心冰冷,还在微微颤抖着,却很有力量。
宁淮回过头来惊诧地望向他。
宁寒苍白的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朝他轻轻摇摇头。
“没事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