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热烈的、毫不避讳的目光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哥哥在来之前多次嘱咐自己,希望他能跟这个叫云听的小姑娘多接触接触,最好能打探出来她的过去。“你把我当间谍吗?”他感到好气又好笑。“说来话长,这件事太蹊跷了,在她的身份没有证实前,我是怕她刻意隐瞒过去,小也会受到伤害。”江煜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很少这么严肃过,他敛了敛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在见到她之后,他觉得江煜是不是过于言重了。小姑娘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透亮,还亮晶晶的,一副单纯懵懂、不谙世事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刻意隐瞒过去”、“会伤害别人”的人。
“云也姐姐,江叔叔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江煜走后,宁玫坐在竹椅上晃着腿,吃着他刚刚带来的新鲜芒果,一脸好奇。
“因为……他是个好人。”云也想了想,抿了抿嘴唇,“世界原本这么美好,但总有坏人会带来杀戮和战争,企图想要让世界变得阴暗。如果没有江叔叔这样的好人,世界就会没有一点光明。”
宁玫一愣怔,一瞬间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的人原本并不想成为坏人,但是迫不得已……被逼迫成为坏人呢?”
“那希望他们可以早日脱离苦海,希望没有人能再逼迫他们,希望他们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云也望着她,神情认真。
宁玫蓦然想起了她的哥哥们。
刚从岛上逃出来的时候,她一闭眼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大哥和二哥举着枪疯狂扫射的残忍景象,他们的脸上、他们的眼中满是嗜血的杀意与肆虐的快感。
一地的鲜血,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阴冷的光,周围尸横遍野,姜央、路迪,还有她一个又一个消失不见的同学们,全都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身上满是血窟窿。
梦中,三哥因为帮自己逃跑被大哥罚跪在尸体中央,面色惨白,身影渐渐模糊。
最后,大哥朝他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她被惊醒,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湿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云也听到她的惊呼声跑进她的房间,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在云也温暖的怀抱中,她剧烈起伏的胸膛才能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她知道哥哥们从小把她养大,把她视为掌上明珠一般宠爱着,她不应该一声不吭就从岛上逃出来,大哥知道后一定会很生气的。
但她自从见证了组织的真相,见到杀人不眨眼的哥哥们再没有了儿时对他们的仰慕与依赖,只有无穷无尽的害怕与恐惧。
可她总是做着无止境的噩梦,止不住地在想,她这样做,会不会害了帮助自己逃出来的三哥。
她呼吸一窒,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三哥,你还好吗?
……
把云也姐妹俩接到了餐厅,江煜的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朵根,此刻他是真的为她们感到开心,他招呼着她们走进了餐厅的包间。
这是一家中规中矩的餐厅,没有过于高端奢华,也没有过于简单朴素。
包间里坐着的男人见她们进来,起了身。
他朝她们微微一笑,他身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衣襟整齐地掖在黑色工装裤里,身姿挺拔颀长,脊背挺得直直的,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整洁。
他的眉目温润柔和,眼眸清澈似水,五官俊朗,鼻梁英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只一眼,宁玫就觉得他跟岛上的男人们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的眉眼间总是温和的,眸间似有微波流转,洋溢着温柔的光,完全没有在岛上时常见到的杀意与狠戾。
见宁玫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他不禁笑出了声。
“这是我弟弟,江序。”待她们入了座,江煜介绍着,“他在M大读大三,法学系。小听,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事情都可以问他。”
宁玫点点头,目光却仍旧没有从他脸上挪开。
江序抬眸,刚好与她对视。
这个小姑娘,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
这样热烈的、毫不避讳的目光他从来没有遇见过。
哥哥在来之前多次嘱咐自己,希望他能跟这个叫云听的小姑娘多接触接触,最好能打探出来她的过去。
“你把我当间谍吗?”他感到好气又好笑。
“说来话长,这件事太蹊跷了,在她的身份没有证实前,我是怕她刻意隐瞒过去,小也会受到伤害。”
江煜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很少这么严肃过,他敛了敛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在见到她之后,他觉得江煜是不是过于言重了。
小姑娘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透亮,还亮晶晶的,一副单纯懵懂、不谙世事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刻意隐瞒过去”、“会伤害别人”的人。
“我们的父母去世的早,我们家就我们两个人,小序是我从小拉扯大的。”江煜一杯酒下肚,面色红润,“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常来我们家里做客,两个小姑娘独自住,我还是不太放心。”
“正好,小听马上就入学了,还和小序在一个学校,他可以照应着她。”江煜瞥了瞥一旁的江序,胳膊肘给了他一击,“你今天怎么这么话少,哑巴了?”
江序唇角一勾,温朗一笑。
“云也姐,你放心,在学校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小听的。”他的声音清润,说起话来不急不缓,让人感到很舒服。
云也莞尔一笑,“那就麻烦小序了。”
江序仔细地观察着,她们姐妹俩虽然乍一看并不相像,姐姐是温婉柔弱、清丽脱俗的美,而妹妹则更像是纯净盎然、春光般明媚的美。
但是细看起来,她们的眉眼间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她们的眼睛十分相像,大大的眼睛,水光盈盈如同琉璃一般动人。
“我听说,小听的成绩非常优异,是被生物科学系录取了是吗?”江序望向愣怔中的宁玫。
宁玫点点头。
“那你想不想早一点入校,提前进教授的课题组感受一下?毕竟你这样优异的成绩,教授们一定都求之不得呢。”
“这样可以吗?”宁玫神色一顿,有些犹豫。
“当然可以,我记得前段时间一个学姐还提过,他们的实验室就紧缺人才呢,他们的研究方课题好像是生物药剂学设计方向,很伟大的课题,研究的都是能够拯救人们生命的药品。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去看一看。”
宁玫眸光一亮,曾经在岛上的时候,自己就对生物实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在渐渐长大后,她得知组织培养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制造病毒和毒药时,她就再也不想碰那些试剂和药品了。
而现在的她,竟然有机会能够参与制作治病救人的药品,她自然欣喜万分。
“我愿意。”她急急地喊道,下一秒转头望向身边的云也,满面期待,“可以吗,姐姐?”
江序的目光也转向她。
望着两双期待的眼睛,云也的眉梢和眼角都温柔地弯起,“当然可以。”
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江煜的眼角有些湿润,多么好的孩子们,他们本就该享受肆意美好的人生。
至少在此刻,他愿意相信眼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就是当年失踪的云听,而现在的她平安归来,终于迎来了原本就属于她的幸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