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吊梢眼,瓜子脸的丫鬟凑在檀容耳边说,虽然讲得是悄悄话,但她眼瞅着大家。于是其他几个人也紧凑过来。一时间各种熏香气息汇聚交融,檀容觉得自己一呼吸整个鼻子都是香的,顿时有点呛得慌。“我也见到了,前边三喜还有彩凤他们都被赶走了,这还只是我认识的,不知道还有好多!”“听说是因为世子爷赐宝,府里热闹起来,有下人趁机浑水摸鱼,要么偷东西,要么冲撞主子……事还不少呢!”“对对,我也是这么听说的,估计错不了。”
韩晏的威胁仿佛毒蛇缠绕檀容心头,她垂眸,快速点头。
“三天,只限你三天好起来,不然你就想想怎么受罚。”
韩晏的要求毫无道理,风寒怎么可能听人的命令调遣?
但檀容不敢太过反抗,她更怕有别的惩罚,不过她也没打算束手就擒,毕竟完全指望别人搭救,那是不可能的。
韩晏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转身要离开。
檀容一时没忍住,喊出声:“世子爷,象谷膏有毒,对身体有害,还是戒掉吧!”
韩晏慢慢转过身,斜瞥她一眼:“这就想管我了?”
“没有,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喜欢说实话的,我喜欢,三天太多,今天你就去服侍我。”
韩晏说完转身离开。
檀容直抽自己嘴,叫你多说话,叫你多说话!
世子爷是什么人?行为难以预测,脾气难以捉摸,你怎么敢在他跟前多嘴的?好了吧,自己坑自己!
檀容气得要死,可偏偏是自己造的孽,她也没辙。原本想托病不去,又怕更激怒韩晏。现在还能沟通一两句,彻底“发疯”后,结果更可怕。
她一边敲自己脑袋一边叹气。
小丫鬟端着饭菜进来,见此情形,笑得开心:“檀容姐姐你玩什么呢?怎么还打自己脑袋啊?”
“……啥都没玩,就是觉得自己刚才好笨!”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拿出最晚夜莺给她的药,倒出一粒吃下,果然半个多时辰就感觉同浑身舒坦。
温度只是一点微热,酸胀疼痛都消失,其他的症状也减轻不少。
她想这药肯定很金贵,就算夜莺见多识广,不稀罕,但对她来说一样是宝贝。她把瓷瓶跟之前的膏药一起放好,用自己最喜欢的布巾裹上,放在木盒里。
至于那枚许愿签,她贴身放在怀里。
不知道会不会用到,但她会一直很珍惜地收藏起来,感觉能给自己带来力量。
正因为想到此,檀容振作起来,收拾妥当之后到韩晏跟前当差。
她一出现,其他婆子丫头都围上来嘘寒问暖,就连以前嫌弃她的李嬷嬷都挤出几分笑意。
这让她很不舒服,想办法摆脱掉她们,才看到没有凑过来的紫烟。
没想到,紫烟看她一眼,没搭理转身就走。
檀容一愣,反应过来她一定是误会自己以前欺骗她,嘴上说不爬床,结果转眼就成了通房。
檀容想解释,紫烟却不给她机会,一直避开。
此时韩晏正在内室里用象谷膏,已经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入打扰。所以丫鬟婆子们都聚在外间或者抱夏厅里。
这总不能是干站着,自然是相熟地凑一起闲聊。檀容好几次要找紫烟,都被其他丫鬟截住,拉着在旁聊天。
要是没人搭理她,那倒无所谓,可这有人笑嘻嘻地跟自己说话,檀容实在做不到甩脸子,让别人难堪。
谈话内容聊着聊着就说到之前府中热闹。
“檀容姐姐,你不知道吧?府里打发走好多人!”
一吊梢眼,瓜子脸的丫鬟凑在檀容耳边说,虽然讲得是悄悄话,但她眼瞅着大家。于是其他几个人也紧凑过来。
一时间各种熏香气息汇聚交融,檀容觉得自己一呼吸整个鼻子都是香的,顿时有点呛得慌。
“我也见到了,前边三喜还有彩凤他们都被赶走了,这还只是我认识的,不知道还有好多!”
“听说是因为世子爷赐宝,府里热闹起来,有下人趁机浑水摸鱼,要么偷东西,要么冲撞主子……事还不少呢!”
“对对,我也是这么听说的,估计错不了。”
她们嘀嘀咕咕,檀容一边憋气一边听,很快脸色都有些发红。
其他丫鬟见状,纷纷感叹:“还是檀容姐姐跟我们不一样,不谙世事,天真纯善,听见这么多人被赶走,难过得脸都憋红了!”
檀容很想说,谢谢,我是被你们呛的!
她也没解释,只是问道:“这些人都被打发走,那府里怎么办?”
“世子爷说他认识靠谱的人牙子,能找到合适人选。果不其然,送来的那批丫鬟特懂规矩,身手好得很,就跟训练了许久似的。”
丫鬟说得无心,檀容却觉得这当中有点别的什么。只是她一时间也说不出个以为然。
怎么有种……韩晏是故意的感觉?
但这么做图什么呢?
也许韩晏只是觉得有趣,折腾别人能让自己开心,他就去做了。看别人痛哭流涕,他一定能获得巨大满足
檀容这么一想就又释怀了,韩晏就是这种人。
正当所有人说说笑笑之际,七重从内室出来送信:“檀容,世子爷让你进去。”
踩着别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檀容跟着七重进到内室。
进去一看,韩晏正躺在榻上,长发披散,沿着榻沿微微垂落,光滑乌黑。他面庞苍白,微阖着眼,迷离朦胧。
檀容一看就知道,这是象谷膏瘾上来了,不由心里发紧。
她以前见过上瘾上大发的,最后折磨得没有人样,骨头轻得不如一只狸猫。
七重轻声说:“你既然能看出这象谷膏,应该知道如何解吧?世子爷的情况……”
“还不太深,但最好的办法就是停下,再也不碰这东西。”
七重沉默着摇摇头,随后再次压低声音:“不碰是不可能,有没有办法能缓解?能让世子爷好受些就行。”
“这,我只是个小丫鬟!”檀容有点急,心里还有些不解。
象谷膏不是正经玩意,也只有那些无学无术,真正的纨绔子弟才会碰。医馆里也有部分应对的法子,虽然都治标不治本。
以韩王府的能力与地位,不要说正经大夫,就是请宫中御医都没问题,何必要她这个小丫头搅合?
七重左右看看,凑到她耳边低语:“那天爷赐宝之事,就是不小心抽大了,瘾上来神志不清,幸好只是府里闹一通,王爷他们上香去也不在,若是……”
他话没继续往下说,因为韩晏忽然起身,抓起榻旁的白玉烟杆,朝七重狠狠砸去。
“你个狗奴才,是不是盼着我死?!你自小在府中长大,我当你兄弟,你害我!你们都害我!”
韩晏声音明显跟平常不一样,嘶哑低沉,有杜鹃啼血般的凄厉。桃花眸布满红血丝,盈盈泛光。
七重连忙跪地,声声恳切:“属下绝对不会害世子爷,属下一片忠心啊!绝无二心,一辈子为爷鞍前马后!”
檀容倒吸一口气,头皮发麻,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