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将徐氏说得眉头舒展不少。心里嘲笑梁栖月简直愚蠢。她嘴皮子一碰,梁栖月就信了,心甘情愿拿出四万两帮她救白少微。甚至还带走了这个命格极硬、克得祖辈家业破产的妖女妙音。从前若不是堂明庇护,她早就将此女沉了塘去。这难道是灾星之间的相互吸引?真是皆大欢喜。一想到往后都不用她动手,梁栖月她们自己,就会院子里互相克得魂归西天,徐氏便觉得一阵快意涌上心头。她再次爽快答应:
梁栖月思虑片刻,脸上流露出几分为难的样子。
“您也知道,私库里都是我的嫁妆,这些年已经用了七七八八,现在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若全用光了,下次我还得回去母家讨要,这传出去终究不好听。若影响明年含玉议tຊ亲,那便真是得不偿失了。”
宋堂明始终未能继承爵位。
因此,整个侯府之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宋含玉。
且宋含玉自幼受尽宠爱,徐氏自然不会对她有半点苛待。
果然,当梁栖月搬出宋含玉后,徐氏死死咬着牙关,神色矛盾极了。
一旁的贺闲也劝解道:
“老夫人,夫人说得没错,郡主明年及笄,若是此时传出不好的流言,必定会影响择婿,不如……再想想办法。”
徐氏终于松口,脸上肉痛之色却更甚。
“好吧!不过堂明升官,你作为妻子不能袖手旁观,无论如何,你也得出四万两。”
听这语气,梁栖月知道徐氏已经到了极限。
侯府平日里本就生活奢靡,现在又得给宋赐麟治伤,拿出那一万两后,她们恐怕已是捉襟见肘。
那便暂时先收回这些。
剩下的,往后慢慢都要让她们吐出来。
“此事不急。”梁栖月含糊地,将话题轻轻揭过。
她习惯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中,因此没有明确答应此事,而是先拉过妙音。
“在此之前,我有一事需与母亲商议。”
梁栖月的态度,让徐氏又是恼怒又是焦急。
但形势逼人,徐氏只得顺着她说:
“妙音?她不是在佛堂抄经,你怎的把她带出来了?”徐氏问。
梁栖月解释道:
“今日我去佛堂,见妙音举止得体。我自知世子对我无意,可我作为侯府主母,须得为世子的子嗣传承考虑。正巧她是从前世子最宠爱的女子,我就想着,不如将她抬了姨娘,您觉得呢?”
她早已想好了说辞,却没想到徐氏脸色大变。
“什么?不行!”
徐氏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拒绝,还警惕地盯着她。
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当真古怪。
徐氏这个反应,梁栖月是真的没意料到。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妙音。
只见妙音也是一脸疑惑,冲她缓缓摇头。
徐氏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态,先放缓了语气开口:
“栖月你是不是傻了,你看她一副狐媚模样,从前都把堂明迷惑成什么样子了?保不齐你受到冷落,就是她吹了什么枕边风!你怎还上赶着往回送?”
“再说了,咱们侯府历来人丁便不如其他人家兴旺。若你是怕府里孩子少,惹人闲话,那就像麟儿一般,从宗族里过继几个孩子来养。你没必要急着帮堂明纳妾,他现在一心想着升官,带咱们过上好日子,哪还有心思管这些琐碎的事情”
闻言,梁栖月心中疑虑越发重了不少。
徐氏说的这些话,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会信吧。
到底什么原因,不惜让徐氏压着脾气,编这么多理由来搪塞她?
她想套些话出来,奈何现在徐氏防备心太重。
不能再问了。
梁栖月只好按捺心中疑惑。
不过她立刻想到另外一个法子,主动妥协开口:
“还是母亲思虑周全,那不如就让妙音就给我做丫鬟吧,我院子里人手不足,忙不过来。”
“可以。”
这一次,徐氏的回答异常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看来问题不在妙音身上。
梁栖月瞬间想清楚其中关系。
她没有给徐氏留下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便开口道:
“那就这么定下。还有一事需要劳烦您,那就是您明日派人取银票的同时,将妙音的身契和文书也一并带来。否则这些下人太过敬畏您,对儿媳的管教置若罔闻,那院子岂不是要乱套了。”
这一番话,将徐氏说得眉头舒展不少。
心里嘲笑梁栖月简直愚蠢。
她嘴皮子一碰,梁栖月就信了,心甘情愿拿出四万两帮她救白少微。
甚至还带走了这个命格极硬、克得祖辈家业破产的妖女妙音。
从前若不是堂明庇护,她早就将此女沉了塘去。
这难道是灾星之间的相互吸引?
真是皆大欢喜。
一想到往后都不用她动手,梁栖月她们自己,就会院子里互相克得魂归西天,徐氏便觉得一阵快意涌上心头。
她再次爽快答应:
“没问题,不过你作为主母,该谨记说出口的话不可轻易反悔,丢了侯府的脸面。人既然送到你院子里了,你就要好生管教。我不想过几日见到你来找我,说她不听话又要送回来。”
梁栖月没再多言。
她应下后,便带着妙音告辞,回到院子里。
“小、夫人,您回来了。”
一进院门,苏合迎上来接过她的披肩,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妙音,连忙改了口,眼色不善。
“嗯,进屋说。”
徐氏当时送来的人,都被她安排在院子里干活儿,须得防着些。
一进屋,苏合就把妙音挤到了角落里站着。
“夫人,有些人装得一副可怜模样,实际心气儿高着呢,万万信不得她们这张会骗人的脸——哎!你什么表情?夫人您看到了,我刚说她两句,这副委屈样子给谁看呢?”
眼见苏合柳眉倒竖,就要教训妙音。
梁栖月只得无奈阻止。
“苏合,你先给她处理一下膝盖,旁的一会儿再说,不然伤口该和布料粘在一起了。”
“膝盖?”
苏合刚叉起腰,闻言目光下移。
因方才跪到了碎碗上,苏合的膝盖已经鲜血淋漓。
只是她举止一直很正常,身上穿的又是深灰色的布裙,若非仔细看,否则没人能看出她受了伤。
此时紫述也进房来,看到了妙音的伤口。
被几人盯着,妙音有些局促。
“奴婢这条命都是夫人的,这点伤无妨,奴婢都能忍——啊……”
话虽如此,但当坐下时,她原本已经干涸的伤口再次裂开,忍不住痛呼出声。
苏合看她本就削瘦的脸颊,更加毫无血色,便不再为难。
下手力度轻了不少。
既然是小姐带回来的人,她若一直给脸色看,就该被小姐讨厌了。
接下来几日,梁栖月一直将妙音带在身边。
她早就知道妙音在制香方面有天赋,但妙音所展现出的才华,远远超过她的预期。
简直让她无比惊喜。
不知不觉中,梁栖月倾注在妙音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这天,宋乘风一直等到下午,才发觉自己再次被母亲冷落了。
他手里的画册越翻越快。
最终,他将册子放在一旁,抬眼盯着妙音的眼神分外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