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记得这件事。但宋赐麟不知道的是,每年这个时间前后,史伯父都会来到湖宁。因为再过几日,就是当年他和父亲二人成为忘年交,结拜为异姓兄弟的日子。这么多年,他只会在那天祭奠父亲。可奇怪的是,宋赐麟既然如此重视与史伯父结交,却又选择用这种蠢办法来示好。竟用银子折辱于人?与此同时,徐氏的院子里。下人们进进出出,无声地忙碌着。白少微还没醒,宋赐麟则已经拿到了药,刚刚服下。过了许久,他感觉到后腰处升腾起一阵暖意,就知道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苏合做完手里的活儿,站在旁边瞧着,轻轻为梁栖月摇着扇子。
不一会,她眼中充满好奇。
“夫人,制香可当真是门学问,奴婢愚钝,闻不出您给奴婢和紫述的香囊有何不同,可为何效果却完全不一样?”
梁栖月闻言轻轻笑了。
“你只是被拘在了多而繁复的香料中。我虽与你讲过,每一味香料都有各自独特之处,殊不知人也是如此。你与紫述就如同这些香料,既是独一无二,自然会感受不同。”
“我给它取名叫做‘无量香’。香料有限,人却无尽,千人千状,是以无量。你们二人是第一个见到此香的。”
听到梁栖月的话,苏合小心翼翼地捧起精致香囊,喃喃道:
“奴婢们也是独一无二的……吗?”
“当然,你们都是。”
尽管苏合声音很小,梁栖月还是听到了。
妙音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而后垂下头。
继续给手中的香囊做收尾。
没想到梁栖月主动靠了过来,赞叹道:
“妙音,你的女红果然是顶好的。我一直想给乘风做个新的香囊,但男子的款式我总是琢磨不透,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一个小小香囊上,栩栩如生绣着欲滴翠竹。
绣工实在精致细腻。
说着,梁栖月向屋下的乘风招手,笑道:
“风儿,快来。”
他立刻疾步走到梁栖月身边。
“娘,怎么了?”
梁栖月没看到乘风眼中隐有期待,她拿起香囊,放在他的腰间细细比量着。
随后抬头望向乘风,温和笑着。
“风儿,看看好不好看?幸好妙音在这方面颇为擅长,得她指导,终于做出个像样的来。”
闻言,乘风才知,这些天母亲是在给他缝制香囊。
他视若珍宝地将香囊系好。
“谢母亲,儿子很喜欢。”
随后他又看向苏合,真挚中带了几分歉意道:
“谢谢妙音姐姐。”
妙音做了近十年的丫鬟,平日里大家会看在世子的面子上,称她一声“妙音姑娘”。
可终究没有名分。
私下里,她不知被多少人暗骂“爬床货”。
后来她被赶出院子,从前就看不上她的人,更是变本加厉。
当真受尽欺辱。
如今少爷一声道谢,她便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
而后向梁栖月谦卑道:
“香囊的纹样,都是您亲手设计,针线布料也是您精心挑选,奴婢不可贪功。若您需要刺绣之术,奴婢的本领皆是母亲所授,下次给您看些她从前绣的物件儿。”
正在此时,紫述抱着刚晒好的衣裳进来。
“夫人,奴婢刚才看到,世子他们已经将白tຊ少微赎了回来。”
“是么。”梁栖月语气平淡。
她对此事并不关心。
徐氏从她这里拿到银票之后,当日就送到了她指定的位置。
每张银票上,都有她提前做的标记。
看来,整个侯府上下能筹到的,确实只有一万两而已。
“这些日子白少微看来受了不少苦,浑身脏兮兮的,”紫述一边收拾衣裳,一边回答,“奇怪的是,她看到麟少爷受的伤后,直接晕过去了,那边正乱着呢。”
梁栖月默不作声,一旁的苏合嘲讽道:
“晕过去了?怎么,她在溟部受了酷刑不成?一天天地就会装可怜扮柔弱。自她进府,世子和老夫人,对待夫人的态度越发冷漠敷衍了。就连老夫人的丫鬟晴雨,都敢时不时刺夫人两句。”
苏合情绪有些激动。
她将梁栖月和紫述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因此没人看见,在苏合说这番话时,宋乘风和妙音的视线则在梁栖月的身上。
听到最后,两人均攥紧了拳头。
片刻后,紫述又想起一事。
“对了夫人,他们下午把所有张贴的悬赏全都撤了。”
“为何?”
梁栖月再次随口一问。
其中原因,她是知道的。
不过是因为她将银子给徐氏时,无意间透露出,那就已经是她的全部了。
紫述摇摇头,“具体原因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过来的人都是为了骗银子,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麟少爷怀疑他受到了什么人的轻视,发了很大的脾气。”
闻言,梁栖月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思绪。
受到某人的轻视?
若这么说,那他们张贴悬赏,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
因那个人迟迟没出现,宋赐麟才觉得被轻视了?
这个时间来到湖宁的人……
梁栖月沉思了许久,还真从记忆的深处,回忆起一些事情来。
于是顺藤摸瓜,猜到了宋赐麟真正的图谋。
忍不住,她轻笑了一声。
试问谁能想到,宋赐麟想天价赏金请过来的先生,竟然是整个安国,所有文人求而不得的史徊伯父。
她曾设想过无数可能。
但因宋赐麟的举动实在离谱,她之前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史伯父是父亲的结拜兄长,前世她在宋赐麟殿试之前,将他请来府上教导。
在那之前许多年,她只是无心提了一嘴。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赐麟在完全不知道父亲与史伯父关系的前提下,仍然动了歪心思。
几次央求她把人请来。
她深知史伯父此行目的,便拒绝了。
想不到宋赐麟这么多年来,甚至他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
竟还记得这件事。
但宋赐麟不知道的是,每年这个时间前后,史伯父都会来到湖宁。
因为再过几日,就是当年他和父亲二人成为忘年交,结拜为异姓兄弟的日子。
这么多年,他只会在那天祭奠父亲。
可奇怪的是,宋赐麟既然如此重视与史伯父结交,却又选择用这种蠢办法来示好。
竟用银子折辱于人?
与此同时,徐氏的院子里。
下人们进进出出,无声地忙碌着。
白少微还没醒,宋赐麟则已经拿到了药,刚刚服下。
过了许久,他感觉到后腰处升腾起一阵暖意,就知道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在宋堂明和徐氏二人期盼注视下,他语气难掩得意:
“放心吧,李大人送来的药绝非凡品,不出月余,我的伤就会痊愈。”
他有意不透露更多。
只让两人安心之后,就立刻转移了话题,不满道:
“不过祖母,我听说您让人把悬赏全都撤了,这是为何?那位史大儒此时必定已经到了湖宁,若是他看不到悬赏,岂不是错失了这绝佳的机会?”
闻言,徐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瞪了一眼旁边屋子的方向,白少微就在里面躺着。
“哎!还不是因为溟部要整整五万两赎金,若非我将梁栖月的私库全部榨干,赎金都凑不上。现在她也一穷二白,没本事再帮咱们请到史大儒。不过麟儿放心,祖母会另想办法,定然把人给你请过来。”
话是这么说,但徐氏一点办法都没有。
悬赏这么多日,毫无消息。
她连那个史大儒长了一副什么样子,都是不知道的。
宋赐麟深深皱起眉。
梁家靠不住,看来还是得他亲自出马才行。
他记得多年后,叶兰昭会通过一种规模极大的豪华酒楼,在京中站稳脚跟。
甚至还帮助她的母家,再度一跃成为安国第一富商。
这个生意,他要了。
他这次,不会给梁家任何翻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