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想立个威,刷个不好惹的名声,又不是喜欢杀人,能少杀一个,是一个。毕竟讲道理,她劫囚是事实,而且朱千户带的人又是己方数倍,真打起来,长公主府胜算不大。既然朱千户服软了,挥过了大棒,苏凤仪准备给他发点糖,免得他狗急跳墙,反倒坏事。而且朱千户嘛,跟附庸于九千岁的大部分人一样,都不过是墙头草罢了,不足为虑。墙头草的特点,就是没什么原则,谁赢帮谁,谁输就落井下石。墙头草人多势众又杀之不竭,也不必赶尽杀绝,正可拿来一用。
人头飞落在地,咕噜噜滚了起来,谢玄面无表情,收了刀,站回到苏凤仪身侧。
谢玄出手太快,直到那人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朱千户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惊骇:
长公主居然真的敢杀东厂的人!
现场近千东厂番役,眼看着高公公无头的身躯轰然倒地,血喷得到处都是,却是静寂无声,无一人敢发一言。
甚至有那离得界线近的,默默连退了三步,唯恐谢千户眼神不好,自己受了牵连,丢了性命。
谢玄下手果断,苏凤仪很满意。
若让高公公当场打了她的脸面,让人发现她说的话不管用,那今日局面就控制不住了。
杀鸡儆猴,才能立威。
她要的就是世人皆知,这世间无人敢管的事,长公主敢管!
无人敢杀的人,长公主敢杀!
什么霸道,什么跋扈,听起来最多就是个任性的小姑娘,太弱了,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还不如暴虐,弑杀来得硬气,合她的心意。
只有她名声够硬,才能在权力场的那张桌子边,争得一席之地。
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当个小姑娘哄着,让她一边玩去。
才不会被人看轻,如今日般,连个不入流的太监都敢在她门前叫嚣逞威风。
而且这个高公公死得可不冤,便是今日不杀,改日找机会她也得杀了他。
书里皇上和长公主逃到南方,藩王男主起兵南下,高公公眼见旧主不行了,就跟男主搭上了线,做了男主的卧底。
男主最后围攻南方临时的都城,还是高公公给开的城门,和男主来了个里应外合。
这种祸害,不趁他没发育起来砍掉,留着过年不成。
长公主说翻脸就翻脸,高公公转瞬间身首异处,被摇来的东厂番役们,顿时没了主意,齐齐看向领头的朱千户。
苏凤仪也看过去,似笑非笑道:
“朱千户可是也不想活了,且上前来,本宫成全你。”
谢玄的刀再度出鞘,若是朱千户敢上前,他可不管什么同职情谊,定要让他血溅当场。
众目之下,朱千户二话不说,想都不带想的,扑通就给苏凤仪跪下了。
他朱千户可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主打的就是识时务,懂眼色,能屈能伸,不想找死。
不仅如此,朱千户还边跪边哭,边哭边嚎,涕泪横流,声泪俱下:
“求殿下恩典,给卑职一条活路,如此回去,卑职无法交差,也活不成啊!”
又望向谢玄道:
“谢千户,求谢千户看在往日的同门情谊上,救救在下。”
若非有那不得过线的命令挡着,朱千户都想过去抱着谢玄的大腿跪哭了。
这抱腿跪哭,唱念做打的招数,可是九千岁座下,人人皆会的本事。
朱千户能做到今日这般丝滑,平日里也是勤学狠练,没少下功夫。
九千岁其人,出身贫微,一朝翻身,最爱看以前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在他面前跪下唱征服,磕头认爹。
贵人们谄媚的丑态,哀求的眼泪,越是卑微,九千岁越爱。
朱千户跪求,谢玄实在是没眼看,甚至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他在锦衣卫当职时,也曾和朱千户共办差事。
当年的锦衣卫,乃天子近臣,执天子令,代天子行事,多么的威风。
至先皇殁,少年天子登基,当今皇上亲近宦官,东厂日渐煊赫,锦衣卫却日渐势微。
当年的朱千户也是个鲜衣怒马,傲骨铮铮的硬汉,如今时移世易,入了东厂,当了厂公的一条狗,竟成了这副模样。
朱千户跪得这般快,行事如此上道,苏凤仪也松了一口气。
元恶已诛,胁从罔治,这么多人呢,哪里杀得完。
她就想立个威,刷个不好惹的名声,又不是喜欢杀人,能少杀一个,是一个。
毕竟讲道理,她劫囚是事实,而且朱千户带的人又是己方数倍,真打起来,长公主府胜算不大。
既然朱千户服软了,挥过了大棒,苏凤仪准备给他发点糖,免得他狗急跳墙,反倒坏事。
而且朱千户嘛,跟附庸于九千岁的大部分人一样,都不过是墙头草罢了,不足为虑。
墙头草的特点,就是没什么原则,谁赢帮谁,谁输就落井下石。
墙头草人多势众又杀之不竭,也不必赶尽杀绝,正可拿来一用。
苏凤仪给了谢玄一个眼神,谢玄立刻收了刀,上前将战战兢兢的朱千户扶了起来。
苏凤仪温言说道:
“朱千户这话说的,什么活路不活路的,在本宫看来,现成的升官发财的大功劳在眼前,就看朱千户能不能把握住了。”
朱千户听了此话,原本暗自握着刀的手默默放了下来。
他虽哭得凄惨,跪得果断,但其实做了两手准备。
若跪哭也不好使,长公主真要痛下杀手,不给他活路,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鱼死网破,跟她拼了。
好在,听长公主这话的意思,有的商量。
朱千户卑躬屈膝,满脸堆笑,拱手附和道:
“是,是,卑职眼盲耳瞎,蠢笨如猪,实在愚昧,求殿下指点。”
不错不错,相当上道。
苏凤仪笑笑: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高公公竟当街行凶,行刺本宫,朱千户你说,此人该不该杀?”
谁行刺谁?
朱千户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都不知该如何答话,心中想的是:
“长公主杀都杀了,还问我该不该杀,难道我敢说不该杀吗?
而且高公公该不该杀,哪由我个小人物评说,那得看九千岁如何想,皇上如何看。
长公主这张嘴就来,信口雌黄,也得看能不能让皇上信啊。
我且先顺着她,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把这黑锅给高公公背了再说。”
因此朱千户依旧笑得如花开般,呵呵的敷衍道:
“殿下杀他,定有殿下的道理,若他不该杀,殿下怎会杀他。”
朱千户想得没错,苏凤仪使用的正是打工人的绝技之一,甩锅。
俗话说的好,不想背黑锅,就要会甩锅,甩锅用得好,升职加薪跑不了。
甩锅是一门艺术,用得不好就容易演变成当众撕扯,用得好却能其乐融融,共襄盛举,关键在于把锅甩给谁。
死人不会说话,正是甩锅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