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师,他怎么样了?”关心的话刻意冷淡几分,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屋内的陆谚听见。“回陛下,贵君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安心休养几日,加以调理即可。”风衍竹回话时滴水不漏,却总是不敢去看冉星的眸子,一颗心像不听话似的突突乱跳,自己的气息也乱了几分。冉星并未发觉风衍竹的异常,只淡淡道:“有劳风师了,你先回去吧,朕去看看贵君。”风衍竹依言退下。冉星进屋时,眼神刚好落进陆谚那双灵动的黑眸里。她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一声,“你怎么回事,怀着孩子呢,吃药也不太好。”
上一世,活着不容易。
这一世,不容易活。
算了算了,就算家里吵点儿,闹点儿,夫郎一个个的都凶了点儿,当一次耙耳朵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不再是一个人待着就好。
白狼忽然出现在冉星身后,环着她的腰,将她带离了湿滑的屋顶。
白狼将醉醺醺的冉星带到陆谚面前,冉星却赌气一般的牵着图兰的手回了崇德殿。
“君后今夜宿在朕的寝宫,其余人回去吧。”
陆谚站在风雪里,抬手挥开了宫人撑着的伞,目光柔柔的看着冉星和另一个男人远去的背影。
他爱这个强大又温情的女人,可他清醒的知道,他的妻主,他的陛下,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
她是属于整个天下的。
……
是夜,冉星搂着图兰睡得很安稳。
翌日酒醒,君后亲自为女帝穿衣戴冠。
妻夫二人伉俪情深。
冉星赏赐了图兰很多宝物,并且答应下朝后陪他用午膳。
玉衡在侍奉冉星去往朝殿的路上,还是说了陆谚昨夜偶感风寒之事。
冉星立住身,眸光潋滟。
“玉衡,去通知一声,朕晚些到。”
“小雨,随朕去琼华宫。”
“小冬,你去清远县,帮朕看望一个人。”
*
风衍竹正在为陆谚诊脉,好在因为之前调理的好,这次受寒才没有伤及胎儿。
冉星坐在外厅,掀开茶盖子又放下,她焦急,但是她不说,谁让昨天陆谚那么凶她!
没好一会儿风衍竹就出来了。
冉星打量了他一眼,身姿挺拔,气质如竹,风衍竹人如其名,那眉目之间的淡然和清冷,有种与世隔绝的超然脱俗之感。
“风师,他怎么样了?”
关心的话刻意冷淡几分,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屋内的陆谚听见。
“回陛下,贵君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安心休养几日,加以调理即可。”
风衍竹回话时滴水不漏,却总是不敢去看冉星的眸子,一颗心像不听话似的突突乱跳,自己的气息也乱了几分。
冉星并未发觉风衍竹的异常,只淡淡道:“有劳风师了,你先回去吧,朕去看看贵君。”
风衍竹依言退下。
冉星进屋时,眼神刚好落进陆谚那双灵动的黑眸里。
她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一声,“你怎么回事,怀着孩子呢,吃药也不太好。”
陆谚温柔的笑了笑,“那陛下生气别再上屋顶就好。”
冉星脸微微泛红,慢吞吞坐在床边。
她缓缓看向陆谚,终究是被他那柔弱的样子给击中了心脏。
“啧啧,你看你,还哭了。”
冉星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陆谚眼角的湿润,故作镇定道:“好好养着,朕不怪你昨夜凶朕了还不行吗?”
陆谚抿了抿嘴,声音也低了几分,“那臣侍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冉星正过脸去,小声道:“去,少贫嘴了。”
见陆谚精神还算不错,冉星给他留下了一个小瓷瓶,瓷器里的是第七层的灵泉水和第七层长出来的生姜熬制的驱寒灵汤,孕夫喝了对胎儿没有什么影响。
“那朕先去上朝,你今天什么都不许做,午后朕会过来。”
叮嘱完这个爱操劳的夫郎,玉衡也在宫门口等着了。
玉衡说,昨天晚上新科状元傅云锦把阿鲁格将军的脸给咬伤了,小襟姥(相当于小公爷的称呼)称病在家,傅大人也称病了。
冉星点点头,看破不说破。
朝堂上,齐林关于黄河堤坝初建一事做了一些汇报。宰相章明书提到了京都‘巨兽’杀人案,提出都是子虚乌有的言论,班布尔帖和秦家满门被屠,所有证据证明是仇家所为,这个仇家就是曾经的大司农张盛满……
好……好一个祸水东引。
要不是坐在这皇位上,冉星都想给章明书拍拍手掌欢呼一下了。
张盛满可能也没想到,从天而降这么大一口大黑锅吧。
虽然章明书并不知道,灭门的‘凶手’就是她手中的机甲,可章明书说得有鼻有眼的样子,实在让她怀疑她的这个宰相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如今御史台大司空的职位空缺,监察百官之职暂时由御史台侍中武萧亭代理。
一些殿试成绩比较好的探花,进士,各自安排了州省地方上的县令,考察三年后,依靠政绩提拔。
新科状元傅云锦嘛,安排一个藏书阁御笔吧。
这么又闲又没权的职位,估计谁也没想到会给了有经世之才的傅云锦了。
本以为她会被女帝重用,结果就这……
冉星示意玉衡自己累了。
玉衡拂尘一甩,高唱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说了一上午了,想喝水的去喝水,想出恭的去出恭,想补瞌睡的去补瞌睡,谁也没有那么废寝忘食的想要继续拉着女帝battle。
冉星让玉衡摆驾天牢。
说是天牢……光线充足,有书有鸟,床铺干净整洁,衣食不少,除了没自由,张盛满感觉像是在牢底清修!
张盛满见冉星来了,立刻搁下笔,态度恭敬的磕头,“罪臣张盛满,恭迎陛下。”
冉星虚扶一把,轻笑道:“朕是来看看张先生所著的《经国论》如今怎么样了。”
张盛满垂下头,战战兢兢道:“陛下恕罪,老臣……哦,老妇奋笔疾书,不敢懈怠,如今已修书过半。”
冉星随意的翻了翻,赞许的点点头道:“嗯,先生的字写得不错。”
冉星往牢房外走去,张盛满老泪纵横,几欲开口。
冉星忽然回头,从袖子里抽出一本《君主论》交给张盛满,“张先生,这本书你可以参考一下。”
张盛满哑然,捧着书翻开一页……乱世先斩圣母……
冉星并没有继续停留,另外一间稍微干净,但是条件差了许多的牢房里关押着林月如。
林月如盘腿坐在杂乱的干草里,就着小窗上投射下来的光,捧着一本被翻烂了的唐诗宋词。
这是冉星造神的一本旷古绝世之书,求知若渴的林月如,在知道一个明明不如自己的章明书能写出这么多好诗词时,内心的悔恨,不甘,愤怒,在一遍遍想要找茬的情绪里被磨平,被折服,她开始由衷的惊叹,由衷的佩服。
冉星抬手敲了敲木栏。
林月如木然地转过头,眼神里再也没了光,她抬着臃肿的眼皮看向突然出现的女帝,惊讶得连书都掉在了地上。
“陛……陛下,风儿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