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是对外公布的。事实如何,死无对证,无人关心。不过,一听林月如曾留下一份名单,一时间朝廷开始变得人心惶惶。有的人是怕自己暴露,有的人是怕被殃及,有的人是怕被嫁祸。所以朝廷中以敖巴林这些老贵族为首,在朝堂上,以死要挟女帝改名。言之凿凿,冉星本就是前太子铁帛儿的血脉,若依旧叫一个汉人的名字,岂不是辱没了贵族血统。冉星只简单回了一句:朕从出生时就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它旺朕。你要死就去死,别来沾边。
四个太医鱼贯而入,却不是为了救人,而是轮番进入确认张盛满是不是真的死了。
牢房桌案上,那本《君主论》沾染上了鲜血,那一行行篆书写出的《经国论》被打扫的宫人扔进了火盆里,瞬间化为灰烬。
林晓风被侍卫护送着进来,本来在看见了监牢的恐怖后一脸害怕的他,在见到冉星后,立刻扑了上去。
“陛下,你怎么把臣侍约在这里呢,这里好可怕。”
林晓风今日穿得艳丽,额前的碎发烫成了一个个小卷,他本就长得妩媚风流,这么一倒腾,竟有股风尘味儿。
冉星搂着他的腰,拧着眉毛,玩笑道:“谁给你做的头发,丑死了。”
林晓风反手勾着冉星的脖子,伏在她的耳侧娇羞道:“陛下不觉得臣侍这样特别的有异域风情吗?”
冉星抿了抿嘴唇,故作思考道:“风情倒是没看出来什么,风騒倒是看出来一些。”
林月如愣住,她从不知道,林晓风竟然和冉星如此打情骂俏。
这可是阴狠毒辣,能掐会算的帝王,林晓风怎么跟个……
“晓风!”
林月如声音颤巍巍的,几分凄楚,几分不舍,几分亲人久别重逢的期待。
林晓风窝在冉星的怀里,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她身上,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瞬间不乐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囚犯,本想出声骂她,却发觉有些熟悉。
他登时站了起来,瞳孔微微放大,惊讶道:“阿姐!”
林月如却偷偷打量了一下冉星的神色,见她依旧面带微笑,似乎并未动怒,便大着胆子演上了。
她先是起身踉跄了几步,微微后退道:“良君恕罪,罪臣本该以死谢罪,可心中惦记着见你最后一面。”
林月如笑得苍凉又凄然,“风儿……你和孩子保重。”
话音刚落,林月如口中突然呕出一口乌血,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冉星。
她本以为糊弄一下自己这个亲弟弟,让他求求情自己就没事了,可没想到,冉星真给她下了毒。
明明刚才,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
冉星一把将林晓风按在怀里,长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看林月如凄厉的死状。
林晓风身上抖得厉害,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阿姐是回老家去了……
他带着哭腔道:“陛下,臣侍……我,我阿姐她……”
冉星开口,残酷道:“她死了。”
……
文景四年,冬,大奸臣张盛满自尽于天牢,死前癫狂,亲手焚烧其所著《经国论》。
林月如与班布尔帖秘密来往,意图颠覆朝堂,其罪当诛,念其死前供出同党,并写下名单,恩准留下全尸。
……当然,这些都是对外公布的。
事实如何,死无对证,无人关心。
不过,一听林月如曾留下一份名单,一时间朝廷开始变得人心惶惶。
有的人是怕自己暴露,有的人是怕被殃及,有的人是怕被嫁祸。
所以朝廷中以敖巴林这些老贵族为首,在朝堂上,以死要挟女帝改名。
言之凿凿,冉星本就是前太子铁帛儿的血脉,若依旧叫一个汉人的名字,岂不是辱没了贵族血统。
冉星只简单回了一句:朕从出生时就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它旺朕。你要死就去死,别来沾边。
一句话把那些老贵族们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
见从这件事上为难不了冉星,大都里的贵夫们都忙活着进宫探望太后。
要知道,从前他们也都瞧不起一股子乡下味儿的冉爹的,如今倒是上赶子巴结起来了。
大概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冉爹突然想要为冉星搞一次选秀,目的是多纳一些贵族世家子进宫为皇室传宗接代。
并且太后还拉拢陆谚,因为陆谚从一开始就支持冉星通过联姻的方式巩固皇权。
可这一次,陆谚却并没有同意为冉星选侍君。
君后也加入了反对的行列。
几个侍君也反对。
前朝也加入选夫郎的呼声里,声援太后。
本以为这就能镇住女帝,像驯服草原的野马一般驯服他们的陛下。
大启经历四代君王,历来都是如此。
铁打的贵族,流水的皇帝嘛。
可冉星是领着五千屠龙卫干赢了十一国联军的狠角色,雌鹰一般的女人会怕区区几个贵族。
事实证明,拳头才是硬道理。
屠龙卫挨家挨户去把那些贵族姥揍了一顿,一下子过年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除夕夜。
冉星让宫人准备了海鲜火锅,上至太后,下至各宫美人,一起围着大圆桌吃饭聊天,听戏看烟花,依旧不落的通宵玩儿叶子牌。
今年的除夕,月亮很圆。
冉星站在高楼上眺望着远方,一如在察合台边境眺望中原的云从雪。
妖娆多姿的美人,红纱遮面,立在小镇最高的土楼上,任呼啸而过的狂沙刮过他的面庞,而后在一望无垠的沙丘里消失无踪。
他戴着一枚白玉扳指的玉手轻轻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多少医士诊断他此生做不了父亲。
可在那人将他送离中原的那一晚,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了她的孩子。
可惜,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聪明如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己之所以会有身孕,都是因为那人为他调理过身体。
“唉,索尼妲,快下来,吃饭啦。”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纱遮面的察合台老爷爷亲切的朝日暮下的城楼招手,他呼唤楼上眺望远方的男子回家吃上一餐热汤饭。
云从雪回头,目光逐渐柔和,他对这个慈祥的老人格外的好,他甜甜的应道:“就来,昔普爷爷。”
在黄沙中睡觉的骆驼群里,一只白鸽带着暗卫的传递的消息直冲云霄,在经过漫漫长途跋涉,终于飞回了它的故土。
在飞跃数万里山河后,在来年的春寒料峭时,落在大内华丽的屋顶。
玉衡喂了一些稻谷给它,从它脚上取下那一卷飞跃了千山万水的信笺。
冉星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沉了沉。
对玉衡道:“叫人传白云朴进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