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单力薄?”皇后反问一句,而后语气一转,笃定道:“安阳家三郎这些天可一直在荥阳郡。”安阳便是慕云琅的母亲,长公主的封号。听到皇后提起慕云琅,褚昭然没有一点慌乱或是惊讶的感觉。皇后能对千里之外的京城了如指掌,这眼皮子底下的荥阳郡想逃出她的法眼根本不可能。既然如此。褚昭然觉得与其遮遮掩掩惹皇后不悦,不如主动承认。“娘娘慧眼,这些天慕三郎确实一直在帮我调查。这些线索证物,就是我们一起查
皇后话音刚落,褚昭然便如条件反射般跪在地上。
伏在地上的她,大脑一片混乱,她没有料到皇后看过账本后会是这般反应。这知罪一说没头没尾的,到底从何说起?
难不成是要旧事重提,和她清算私自出府的事情?这是不是已经既往不咎了吗?
还是说今天来的时机不对,皇后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个人出气?这个离谱的猜测在脑海中冒出来时,褚昭然无奈地想,自己果然对上皇后就束手无策了,都能想出这么离谱的猜测了!救命,这时候该想想怎么回答皇后的问题才对!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压迫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开始掐住他的喉管,一点点加重力道,叫她喘不上了气。
褚昭然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咽了口口水,心一横,直起腰杆,重新朝皇后行跪拜礼,以头抢地。
她低声说道:“请娘娘赎罪,臣女着实不知。”说完,她悄悄抬眼想偷瞄皇后的表情,一抬眼正好撞见皇后那双看不出一点波澜如深渊般的双眸,她的心骤然一缩。
“这案子你可完全查清楚了?”皇后语调平平,未有波动。
褚昭然却不敢因为对方是这样的语气,就放松下来。她知道,这是一个关键时刻,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至关重要,容不得有半点失误。好在,结合皇后前后两句话,她已经猜到这所谓“知罪”是什么罪了。
她斟酌了几秒,正色道:“回娘娘,并未完全查清楚。臣女势单力薄,拿到这些线索已经是费尽心思,用尽气力了。”
“势单力薄?”皇后反问一句,而后语气一转,笃定道:“安阳家三郎这些天可一直在荥阳郡。”
安阳便是慕云琅的母亲,长公主的封号。听到皇后提起慕云琅,褚昭然没有一点慌乱或是惊讶的感觉。皇后能对千里之外的京城了如指掌,这眼皮子底下的荥阳郡想逃出她的法眼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褚昭然觉得与其遮遮掩掩惹皇后不悦,不如主动承认。“娘娘慧眼,这些天慕三郎确实一直在帮我调查。这些线索证物,就是我们一起查到的。”
“你倒是诚实。”说话间,皇后那种压迫的气势渐渐收敛,语气中带了些长辈的慈爱,“行了,地上凉,起来说话。”
闻言褚昭然顿时松了一口气,浅笑道:“谢娘娘。”说完,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乖巧的立在原地。心说,不诚实也没办法啊!您老实力摆在那里,我这点小聪明根本招架不住您老。与其绞尽脑汁应对,还不如省点气力呢。
皇后温言道:“我以为你会隐瞒三郎的事情。”
既然皇后改了长辈的语气,褚昭然就不能不识好歹,得配合做个乖巧的晚辈。
想到这层关节,她嘿嘿笑了几声,装作憨厚乖巧的模样,“哪儿能呢?臣女再大胆也不敢欺瞒娘娘不是。”
皇后没有说话,端起手边的茶碗轻轻拨动茶叶。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我记得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表示要一个人查出线索的,怎么出了山门就忘记自己的志气了?”
“回娘娘,臣女当初一人来此,一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举,二是将堤坝案想得简单了,以为只要去现场查看结构就能了解此案疑点。可臣女去堤坝现场探查当天,就遇上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刺杀。当天若不是凑巧遇上慕三郎一行人,臣女如今已经是那河里鱼腹中的残渣了。”褚昭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解释前因后果。
皇后淡淡道:“你是想说,你找慕三郎是为了保命?”
褚昭然摇摇头,认真回道:“保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为重要的是,臣女来此地的主要目的是查找线索寻求转机,有帮手相助能更好更稳妥地达成目的,臣女自然不会拒绝。”
皇后轻笑了起来,嘴上恶狠狠地点评道:“伶牙俐齿!”可她的眼神显然有一抹一闪而过的赞许。
她对褚昭然的表现很是满意。先前褚昭然孤身而来,言语间多有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查出真相的意味。一般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大多都很固执倔强,在乎自己的面子,遇到事情不懂得及时寻求帮助。她对褚昭然这个小辈有其他安排,但前提是得确认她不会是自己担心的那种固执之人。
于是,她故意说出那句话激褚昭然,想看看她的反应。若是一个特别执拗,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人,听到那句话多半会着急,想要辩解或是遮掩事实。叫她欣慰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褚昭然这个孩子独立勇敢但不盲目,知道为自己的目的去变通。
听到皇后的话,褚昭然知道自己的反应对了!她莞尔一笑,语调轻快地说:“臣女说的是实情。况且,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出谋划策,所谓好风凭借力,我借慕云琅这股东风,凭自己的智慧查到线索,我觉得我很厉害了。”
皇后倒是没想到,褚昭然能懂得借势而为的道理,对她的看重又多了几分。
“娘娘,您看这些线索证据已经证明堤坝案是管城县县令和吏部官员勾结,中饱私囊而导致的。我父亲是不是可以完全洗脱罪名了?”褚昭然迫不及待问道。
皇后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从这些证据上看,你父亲确实无辜。”
闻言褚昭然就是一喜,意出望外下竟然忘记了不能直视尊者的忌讳,水汪汪的眼睛满含欣喜地看着皇后,只等她说接下来的话。
然而,皇后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冷水般,将褚昭然眼底的光芒熄灭。
“但本宫不管朝政多年,这些证据得你自己递到圣人那里。”
褚昭然傻眼了!她张了张嘴,嗫嚅道:“娘娘说笑了,臣女……臣女如何能把这些递到圣人手里?”
皇后嘴角的笑意收敛,说道:“你觉得本宫会与小辈玩笑吗?”
褚昭然不敢接话,这次和皇后的碰面看似没有上次凶险,可她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比上一次还要小心,这种心理准备她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毕竟上次是赌命,大不了就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可这次她费心费力拿到关键证据,若是有个不慎把辛苦付诸东流,那就太亏了!
可即便她小心再小心,各种绞尽脑汁猜测皇后的意图,她还是没能搞明白,这皇后究竟要做什么。
她一个一没有面圣本事,二不够递折子资格的臣女,她该如何把证据递到圣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