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莫约是烫到了,秦亦楠微微缩了缩,将烫到的手指捏在耳垂下缓缓。一声轻笑声传来,秦亦楠抬眼。“大人,快来快来,刚出炉的正热乎着呢!”看出来了。方知琢目光灼灼,面前女子的笑靥,让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就像平静的湖面,掠过一只蜻蜓,泛起了道道涟漪。他也学着秦亦楠的样子,半蹲在炉边,炭火升腾,不一会儿,整张脸都染上了热意。他干脆席地而坐,拿起一个红薯,剥开焦黑的外皮。一阵热气升起,露出焦黄流油的内瓤。他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熟悉而又久违的焦甜香在鼻尖炸开。
用完早膳后,雪停了。
秦亦楠溜达了一圈去了厨房,屋外空气清冷干净,积雪松软,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厨房内没人,本来别院下人们就少,又不是饭点,大雪天估计都躲懒去了。
她挑拣着取了好些个红薯,用衣衫下摆兜着,原路回屋后,沿着炭盆周围壁上摆了一圈。
这个法子还是之前在连云城时方明意教的,连云城比京城更往北去,入冬更早,经常大雪封境。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都说人一旦经常回忆过去,就说明她老了。
她吸一吸鼻子,忍住突如其来的泪意,她真的好想他。
一旁乌龙好像感受到了她的低落,走近用它宽大的尾巴不住扫着她的衣角,秦亦楠抱起乌龙,将脸埋在它蓬松的身上,泪水无声滑落。
午时过后,方知琢由大理寺回来时,屋内已经飘满了烤红薯甜腻的香味。
他很是惊喜。
她怎么知道每当下雪天,自己就爱吃烤红薯的?
虽然这个爱好很是被方侯爷方夫人诟病,认为这种食物俗不可耐很是瞧不上眼。
自小叔去了,已经很久没人能够在大雪纷飞天,递给他一块温暖的红薯了。
秦亦楠正半蹲在炭盆旁,脚边放了一白瓷圆盘,正从里面挑挑拣拣,将红薯取出放在盘子里。
乌龙也一本正经蹲在她的脚边,翠绿的眼珠子随着秦亦楠的动作不停左右摇摆着,毛茸茸的脸上竟能瞧出了几分严肃。
嘶——
莫约是烫到了,秦亦楠微微缩了缩,将烫到的手指捏在耳垂下缓缓。
一声轻笑声传来,秦亦楠抬眼。
“大人,快来快来,刚出炉的正热乎着呢!”
看出来了。
方知琢目光灼灼,面前女子的笑靥,让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就像平静的湖面,掠过一只蜻蜓,泛起了道道涟漪。
他也学着秦亦楠的样子,半蹲在炉边,炭火升腾,不一会儿,整张脸都染上了热意。
他干脆席地而坐,拿起一个红薯,剥开焦黑的外皮。
一阵热气升起,露出焦黄流油的内瓤。
他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熟悉而又久违的焦甜香在鼻尖炸开。
年幼时,方侯爷方夫人经常不着家,没人管他,虽然是个小少爷,谁都不上心,活得还不如墙角的一株草。
某一年冬天,下人们躲懒一整天没送饭,他饿急了离家出走。
走到半路正好碰上下大雪,他躲在陌生的墙角瑟瑟发抖。
好在半天后,放学归家的方明意找到了他,他已经嘴唇发紫面色苍白,差点冻成一根冰棍。
方明意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的烤红薯塞给他。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在他年幼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再往后的每一年下雪天,他总是喜欢跟着方明意,烤上几个香喷喷的红薯,就二人分享着,香甜的气息变成了冬天的回忆。
既是一种习惯,于如今的方知琢,也是一种纪念。
他垂下眸子,掩去眼底潮意。
自那日后,又接连下了几天雪。
满世界银装素裹,风吹的树枝嘎啦嘎啦,摇晃间大块大块的雪落下来。
方知琢最近几天一直在忙大梁使臣入京和谈的事情,眼看时间将至,这日他下朝回来,看着秦亦楠一身红衣站在雪白的院子中,如仙人般遗世独立,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
他心中忽的有些慌,又不知从何而起。
“今日怎么没去群芳楼?”
他第一次起了些许关心她的心思。
秦亦楠低低回道:“楼里的乐团被喊去驿馆练习曲子去了,说是要在大梁使臣前献艺。”
秦亦楠有些在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梁派使臣前来和谈,看来正如虹霓所说,大梁王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不容乐观。
当今天下三分,南魏、北梁、西齐。
魏国齐国水火不容,边境战火数次,自方将军去后,魏国隐有败象。
梁国土地贫瘠,靠进贡在魏齐夹缝中生存。
大梁王本来只有两个儿子,可就在前些日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第三子。
梁国大皇子只知晓蛮力,是个草包,二皇子刚愎自用,听不得逆言。
大梁王这一病,让本就弱势的梁国更加飘摇不定,国内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偏偏这时候多了个三皇子,据说心思缜密,比梁王有过之而无不及,深得梁王器重。
也不知这次大梁使臣来的是谁。
方知琢沉吟:“你想去吗?”
秦亦楠一双黑眸水洗过一般澄澈,带着依恋:“我听大人的。”
方知琢略加思索,前有使臣名单丢失,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三皇子,这次梁国使臣进京后,八成不会太平。
他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若是你想便去吧。”
左不过是自己多盯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纰漏。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一转眼,便到了大梁使臣入京那一天。
晨起后,方知琢换上朝服,秦亦楠也起身了,正背朝着他更换衣服。
方知琢拿起床头矮几上的玉葫芦,抬头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指尖摩挲两下,起身将玉葫芦放到了箱子里,与零散几张画像一起,上了锁压到了书柜最深处。
他有些怅然和遗憾,但这些感觉很快便消散,随即而来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仿佛沙漠里负重跋涉的旅人忽然扔掉了背上的石头一般。
正午时分,大梁使团一行二十余人由午门入宫,
为首一人器宇轩昂,一身月白色金丝锦袍,贵气十足。
身后几人侍卫打扮,身材挺拔,行动敏捷,目光犀利,应该是梁国雷霆军的精锐了。
在众人身后,使团还带了十余驾马车,大小檀木箱子近八十箱,看得出来,求和态度异常诚恳。
以豫亲王为首,礼部王大人站于他的下首,各路官员一字排开,迎接着大梁使团。
“这位乃大梁三皇子,还不快快觐见。”
方知琢站在中间后方,听闻此言眉心微动,居然是传说中的三皇子亲自前来。
宴席摆在了驿馆内国子大殿上,殿内虽然人员众多,但并不嘈杂,只能听见行走之间衣衫摩擦声。
豫亲王邀请大梁三皇子率先在于主位上坐下,方才在他对面落了座。
众人依次入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