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过了,一共是两支军队,每支三十余人,均配有弓弩。”楚朗之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地茶盏中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不出明日,这驿馆内关着的人便要放走。”驿馆内关押着这么多贵族,还有大梁皇子和使臣,一晚已是极限。毕竟也仅仅是沾了出其不意的光,待明日豫亲王部下反应过来,不放也得放了。“所以,留给幕后之人的时间,只有今晚了。”秦亦楠不解,转头问道:“所以那人处心积虑,甚至牺牲了几条人命,就想关我们一晚上?”
秦亦楠垂首,假装自己受了惊吓很是柔弱的样子。
楚朗之顺势牵住她的右臂,二人声如游丝,用只有对方能够听见的声音交流着。
“月余不见,阿楠你的演技又精进了。”
“彼此彼此。”
秦亦楠微微抬头,正巧撞上玉瑜公主对着方知琢泫然欲泣,喊着谦怀哥哥的一幕。
方知琢背对她,看不清楚表情,但是秦亦楠知道,骄傲尊贵的长公主拉着自己喊哥哥,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是深爱多年的白月光。
她收回目光,转而投向那些被拖走的刺客身上。
她略微往后靠了靠,更加方便与楚朗之的沟通。
“你觉不觉得,这些刺客很是怪异?”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秦亦楠与楚朗之对视一眼。
这些刺客,从出手到失败,整个过程毫无章法,草台班子唱戏一般可笑。
一顿操作下来,连大梁三殿下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若是换成他两来,三殿下都死了八个来回了。
那这些刺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思忖间,刺客们的尸体已经被拖走,留下的斑斑血迹依旧昭示着气氛的凶险,殿内众人三三两两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
左大人昂首向前,手握剑柄,高声道:“诸位殿下今日受惊了,且先回屋休整,殿内所有人员不得随意离开驿馆,下官必加强护卫,确保诸位的安全。”
一位年轻的官员拍案而起:“你们这是软禁!!谁给你的权利允许你们这么做的,若是我偏要离开,你又待如何?”
说着,他愤怒地疾步走到门口,眼看着就要踏出殿门,一声轻嗤如同惊雷一般,他再也前进不了半步。
一段剑尖由后向前穿透了他整个胸口。
他双眼圆瞪,不可置信地转身,还未看到些什么,便陷入了黑暗中。
左善则将刺入官员胸口的长剑拔起,嫌恶地在他衣服上擦干净血迹,阴鸷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阴恻恻地开口道:“还有谁有意见的?”
他讥笑一声:“那由右侧楼梯上楼,二人一间,待会会有侍卫前去问话,还请诸位实话实说,如此方能早日离开。”
“豫亲王殿下,请。”
秦亦楠与另一伶人被分在了二楼的一间屋内,玉瑜长公主、杨若淳以及那些王公贵族们,大都住在三层。
入了夜,秦亦楠很早便熄了灯,她将迷香加在屋内香炉中,不过一会,另一位伶人便沉沉睡去。
她坐在桌旁,手中把玩着茶盏,静静等待着。
亥时过后,一道黑影闪进屋内。
还未曾动作,一道寒光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影也不反抗,举起双手,轻笑道:“是我。”
秦亦楠收回匕首,压低声音:“你怎么才来。”
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月华如水,她双臂抱在胸前,借着屋外的灯光,眯着眼睛观察着。
“我已经看过了,一共是两支军队,每支三十余人,均配有弓弩。”
楚朗之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地茶盏中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不出明日,这驿馆内关着的人便要放走。”
驿馆内关押着这么多贵族,还有大梁皇子和使臣,一晚已是极限。
毕竟也仅仅是沾了出其不意的光,待明日豫亲王部下反应过来,不放也得放了。
“所以,留给幕后之人的时间,只有今晚了。”
秦亦楠不解,转头问道:“所以那人处心积虑,甚至牺牲了几条人命,就想关我们一晚上?”
“不是我们,是大梁三殿下。”
他放下茶盏,耳朵动了动。
秦亦楠也听见了几声重重开关门的声响,声音闷闷的,在寂静的夜里隐约传来。
“走,看戏去。”
二人翻身上了屋顶,脚尖点在瓦片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本宫仅仅是说了他几句,他就给本宫甩脸色,关上了门,也不知去了哪里……”
是玉瑜长公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楚朗之轻手轻脚翻开一片青瓦,下方屋内,玉瑜公主坐在桌边轻声啜泣,在她身旁站着的,却不是杨若淳,而是方知琢。
楚朗之略微怔住,小心翼翼观察了眼秦亦楠的脸色。
见她神色如常,未有哀戚之色,反而很感兴趣的模样。
这才放下心来,忽略心底涌起的一丝喜悦,耐心蹲在屋顶,静静听着。
屋内,方知琢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听着玉瑜长公主的声音,但熟悉如七曜,已经看出来了他的心不在焉,左耳进右耳出。
七曜整个身子贴在门口,尽全力假装自己是一块无知无觉的门板。
他不明白,片刻之前,大人为什么偏偏非得叫住自己,搞得现在骑虎难下一般走也不是留也尴尬。
一盏茶之前,当方知琢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秦亦楠终于开窍了,知道上来找他寻求庇护,心跳还加速了一瞬。
当他整理好衣冠打开门后,发现门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心中袭来的巨大失落让他惊讶了一刹。
他本和七曜一间屋子,七曜想要离开时,他下意识地叫住了他,没让他离开。
玉瑜长公主也顾不上有旁人在场,眼圈微红低声接着道:“谦怀,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年,我没有选择嫁给杨若淳,如今会不会开心些……”
她梦呓一般,连自称本宫都忘了。
最近她与豫亲王府之间的嫌隙愈发明显,特别是今天,豫亲王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竟把一国长公主当成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方知琢皱眉:“殿下,隔墙有耳,还是慎言为妙……”话还未说完,便被玉瑜打断,她变得更加激动。
“在大殿上,你奋不顾身的救了我,我很是感激……”
方知琢此刻并不想和玉瑜长公主多费唇舌,驿馆人多眼杂,多方势力都关注着,他恭敬行礼:“殿下谬赞了,换成是旁人,也会为了殿下不顾性命,只求殿下平安的。”
“可是……”
方知琢冰冷的话语如一盆冷水浇下,她逐渐恢复了清醒。
“是本宫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