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挺直的背脊慢慢垮了下去,为了维持尊严,她抢在所有人前面发话:“黎嬷嬷,言归正传吧。”黎嬷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给秦羽磕头后,仔细抹干净才敢抬起头来,把审问的详情说与在场的诸位夫人太太知晓。“没有用刑,奴婢只是晓以利害,她们惧怕夫人威严,全都招了。”林夫人心思千回百转,夫家与娘家如何选择?她是知晓的,沉默几息后,她低声喝斥秦惜薏:“真是岂有此理!还不跪下跟你长姐认错?”秦惜薏那汪眼泪就没消停过,“大伯母!我,母亲,我不要嘛!”
林夫人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像瘀堵了一样,秦玉青说的什么其实没听清楚,习惯地点了点头。
麦冬满脑子都是秦羽定海神针般的目光,让她确信跟随秦羽定能乘风破浪。她很快回神,连忙接住方子,取了金叶子一并走到门口交给白桃,回身走向秦羽时却给绊了一脚,若非秦羽及时伸出长腿将她托住,恐怕会摔破头。
秦羽照样无视秦玉青,望向黎嬷嬷,意味深长地问:“我知道真凶是谁,黎嬷嬷想救人不?”
一件简单的案子,虽说其中有大舅母的意思在那,姑嫂间的陈年旧怨全然,但归根到底是大理寺那些酒囊饭袋就是怠政不仔细查探,上梁不正下梁歪!
若是昨日秦羽说这话,黎嬷嬷左耳进右耳出,然而此时此刻,黎嬷嬷的心七上八下,将信将疑,抬头探向秦羽,对上她那沉静如水的眸子时,脱口而出:“求大小姐救奴婢侄儿。”
秦羽眨了眨眼,不置可否,却是偏头望向林夫人,那人是死是活,端看她要不要换只手指给黎嬷嬷指示了。
好一招借力打力……林夫人阴沉的脸露出讶异之色,秦羽哪里学来这阴毒的手段?
秦惜晴却是在母亲蒋氏的支持下,极度鄙夷地插话,“黎嬷嬷,你想想呀,这么大的事儿,大伯母都无能为力,某些人胸无点墨,更别说人脉了。这些下三滥说的骗人的鬼话你敢信?”
林夫人听后,稍为冷静下来,说的也是,自己这女儿回京才半年,内宅的关系都理不清,何况是外头的,都怪她今日火气大否则怎会上秦羽的当,提声对黎嬷嬷道:“审得如何了?”
黎嬷嬷像撞邪一般,眼巴巴看着秦羽,好似听不见林夫人问话。
有蒋氏母女推波助澜,秦羽感觉火候差不多了,靠在椅背上,闲适地报地址:“城西安平大街仙姑巷唐蔡弄十七号,请捕快去搜,自然真相大白,若走漏风声害死人就是你们的事了。”tຊ
前世,凡是与她背后家族有粘连的一切,陆锦年都着专人搜证并记录在案,天下偶得太平无事,她会细细翻看,个中诡秘、人情往事自是心中有数。
林夫人眼皮突然跳得厉害,就连耳朵好像也在鸣叫。
黎嬷嬷慌忙求道:“求夫人可怜奴婢娘家这根独苗吧。”
恰好秦尚书派身边侍候的高嬷嬷过来,听罢匆忙去禀了秦尚书,此事便交由秦尚书作主,不需内眷涉事。
秦羽又喝了一碗温水,然后去了更衣,闲适的姿态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好似驰骋天下无人能敌的将帅,所有人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或明或暗跟着她转悠。
约莫两刻钟后,高嬷嬷来报,确实抓住了真正的杀人凶手,黎嬷嬷侄子过堂后就会无罪释放。
有此效率当然是因为秦尚书亲自吩咐下去之故。
林夫人挺直的背脊慢慢垮了下去,为了维持尊严,她抢在所有人前面发话:“黎嬷嬷,言归正传吧。”
黎嬷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给秦羽磕头后,仔细抹干净才敢抬起头来,把审问的详情说与在场的诸位夫人太太知晓。
“没有用刑,奴婢只是晓以利害,她们惧怕夫人威严,全都招了。”
林夫人心思千回百转,夫家与娘家如何选择?她是知晓的,沉默几息后,她低声喝斥秦惜薏:“真是岂有此理!还不跪下跟你长姐认错?”
秦惜薏那汪眼泪就没消停过,“大伯母!我,母亲,我不要嘛!”
事实摆在眼前,秦惜薏还不承认错误。
何氏到现在还是懵的,可是她深知林夫人以利为重,断不能诬陷自己女儿,一时间只觉羞愧难当,更是痛心疾首!女儿才十三岁就如此阴毒陷害人了,若那天秦羽没有跳下去救她,前程如何尚且难料。
“养不教母之过,薏儿还小不懂事,请大嫂和羽姐儿宽恕,容我领她回去好生教养,断然不敢再造次。”她屈膝向林夫人及秦羽赔罪。
林夫人马上就接话了,“她还是个孩子,受下人挑唆难免行差踏错,三弟妹你带她回去好生管教,且罚她禁足半年吧。”她撩起眼皮看向秦惜薏,稍显严厉的目光带着暗示,明显偏帮她:“现在给长姐赔个不是吧。”
秦惜薏心下明了,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笑了笑,乖巧地应下,接着上前两步随意弯了弯身子,“长姐,对不住,是我冲动了,不该计较那块青金纱,稍后我让人送来给你。”
她说完,看也不看秦羽,挽着何氏的手就要离开,何氏没其它表示,只是连忙朝林夫人福了个礼,便想跟女儿回去。
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这就够了,自己人何必闹得太难看。
“大伯母,若无其它事,我们也回了。”秦惜晴哼笑一声,轻蔑地睇向秦羽一眼,双腿却是瞬间麻痹,这……
秦羽盯着门口,姿态还是之前的闲散,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不知为何,那双宝光流灿的凤眼散发出阵阵慑人的气势,仿佛这世间唯她独尊,若敢冒犯,必不得好死!
“把门关起来。”
她说,嗓音轻盈,却足以传进每一个人耳里,其中透出的威信深深地撼动她们的防线。
高嬷嬷心头陡然一跳,抢在黎嬷嬷前关门,也算是关照。
秦惜薏猛地回头,瞪着秦羽,咬牙道:“你要干什么?大伯母都让我们回去了,你还想怎么着?你作为小辈还敢骑在大伯娘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她却是还不知道害怕。
秦羽轻轻摩挲双手,红得似要滴血的菱唇一张一合间,就要定人生死:“我只给你一个机会,给我跪下认错,然后去敬宗堂跪着,我跪了六个时辰,你给我跪够十二个时辰,这是我给三婶的颜面,给三叔的体面。我现在数三声,你若不珍惜这个机会,何家会为你两母女的恶劣行径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
她作为秦家人,自然不会拿叔父和兄弟去威胁人,何家并不无辜。
何氏心头咯噔一声,以前的认知忽然像没烧好的冰裂纹瓷器,慢慢在裂开,碎掉。
有黎嬷嬷大侄子一事作为前车之鉴,谁敢轻易质疑秦羽?
又明明是她们理亏,何氏本身也是个明理之人,为了平息事态,也给林夫人一个交代,便揪着女儿秦惜薏到秦羽跟前,半哄半强迫地说:“快照你长姐说的做。”
端看大伯方才的态度,今日就得让秦羽称心如意,否则不用秦羽出手,大伯就能让何家吃不完兜着走,他可是当今跟前的宠臣,她那没用的丈夫,还是靠着大伯福荫才谋了份七品油水不错的闲差。
“我不要!”秦惜薏瞪大眼高声反驳:“母亲你怎可信她鬼话,她这狐媚子仗着姿色不知勾搭了谁得来的内幕消息,今个儿做局要搅乱我们秦家!”
她牙尖嘴利,总是能找到理由为自己开脱之余,给别人泼脏水。
试问前世稚嫩的秦羽,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三,”秦羽微微一笑,逞口舌之能那是小孩子家的事,“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