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下一瞬,就要羽化登仙!魏兰玉不禁上前一步,想伸手拉住他。江闲镜却已转身。指尖擦过僧袍,刮过指腹上细小的伤口,一阵刺痛。魏兰玉看着径直上马离去的江闲镜,默默攥紧手,跟在后面回了军营。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尽管是打了胜仗,军中的气氛也有些低沉。魏兰玉立刻召集了将士们,鼓舞了一番士气。忙完已经是半夜,她疲惫地倒在行军榻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一闭眼,眼前就全是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是大火前江闲镜的悲悯神色,是匆匆一别就是生死相隔的纪云宛……
魏兰玉呼吸一窒,恐慌感席卷全身。
她立刻飞身下马,冲上前拉住江闲镜的衣襟:“师父,你要干什么……”
他难道是要为了纪云宛殉情吗?
江闲镜回眸,淡淡将僧衣抽出:“我要诵往生经,送云宛最后一程。”
说这话时,他眼里仿佛映着一汪寂灭的寒潭。
魏兰玉浑身仿佛被冻住,怔然看着江闲镜继续往前走,最后在大火前站定。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诵经声缓缓流淌。
魏兰玉静静站在一旁听着,恍惚回到了从前。
那时,江闲镜常常将兵书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念给她听。
再晦涩的文字经他之口说出来,都会无端变得生动。
或许就是在这样的相处中,自己才逐渐将整颗心遗失在他那的吧……
……
直到最后一丝火光燃尽,诵经声才停歇。
寒风起,纷飞的骨灰尘烬中,江闲镜的素色禅袍却纤尘不染。
仿佛下一瞬,就要羽化登仙!
魏兰玉不禁上前一步,想伸手拉住他。
江闲镜却已转身。
指尖擦过僧袍,刮过指腹上细小的伤口,一阵刺痛。
魏兰玉看着径直上马离去的江闲镜,默默攥紧手,跟在后面回了军营。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尽管是打了胜仗,军中的气氛也有些低沉。
魏兰玉立刻召集了将士们,鼓舞了一番士气。
忙完已经是半夜,
她疲惫地倒在行军榻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一闭眼,眼前就全是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是大火前江闲镜的悲悯神色,是匆匆一别就是生死相隔的纪云宛……
魏兰玉睁眼望着营帐顶,无端想起了最后一面时纪云宛说的那些话。
她让自己少一点顾虑,勇敢面对感情……
她说她和江闲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魏兰玉忍不住摸出了一块鹤纹玉佩。
这是江闲镜送给她和萧璟川的大婚贺礼,她一直当做护身符戴在身上。
要试试吗?
将心里藏匿的情感说出口,将选择交给江闲镜!
魏兰玉沉思半晌,猛地坐起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她径直走到江闲镜的营帐前,深呼吸两三回,才终于鼓起勇气掀开了营帘。
下一秒却直接顿住——
营帐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江闲镜的身影!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魏兰玉空落落的。
她退出营帐,叫住一个巡营的士兵:“有没有见到江将军?”
“江将军?很早就离开了。”
士兵回完就继续巡营去了。
魏兰玉一个人站在原地,攥着鹤纹玉佩的手不断收紧。
她和江闲镜好像总是这样,每一次提起勇气,每一次遗憾错过,有缘无分……
这夜之后,东凌国又发起了进攻。
魏兰玉也再没时间和心力去想江闲镜,每一天都在经历生死。
她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敌军。
朝廷的粮草和援兵久久不到,崇武军兵困马乏,被敌军打得节节败退,就连之前拿回的城池也再次丢失。
几场大仗下来,敌军直直逼近了漠北城门。
一旦城破,大宣也将面临国破灭亡的结局!
魏兰玉只能死守,不敢再退!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
漠北城还未被攻破。
可崇武军却已全数战死,在城门外堆砌出了尸山血海!
此刻,魏兰玉背抵着城门,支撑着自己站立。
一场接一场的厮杀里,她断了一只手臂,双眼也被刺瞎。
包扎的白纱被染得鲜红,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
魏兰玉已经感受不到痛了,甚至仅剩的一只拿着长枪的手,都已经握不紧。
死寂的旷野中,奔腾的马蹄声再次传来。
这样乱,这样重的声音,最起码有数万人!
魏兰玉下意识想要再站直些,却连动一下都难。
这一刻,她无比清楚,漠北城守不住了。
绝望与无力顷刻间席卷全身,魏兰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宁死,不降!
这,是江闲镜教她的第一课!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魏兰玉眼前一片黑暗,却又好像有光浮现。
她反手摸索着身后城门的门缝,慢慢将身体移过去挡住。
然后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长枪,将自己死死的钉在了城门之上!
……
而百米外,率领援兵赶来的江闲镜,心跳不知为何停了一下。
远远的,他看着紧闭的城门,总觉得有些奇怪。
再想到宣崇帝和萧璟川到灵栖寺求自己领兵时的心虚神色,江闲镜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掌控。
可魏兰玉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她定能带领崇武军守住漠北城,等他赶来!
这个念头涌上的那刻,江闲镜心脏又紧缩了一下。
他抬手按上僧袍下跳动不安的心脏,眉心紧蹙。
这时,却听一旁的士兵惊呼了声:“那是……魏将军吗?tຊ”
魏兰玉?
江闲镜猛地抬头看去,一眼就望见了城门前那个瘦小的身影。
他瞳孔骤然一缩。
满目疮痍中,魏兰玉心口被一柄长枪刺穿,伫立在城门前,一动不动。
只有她手里,那印着“宣”字的旗帜在风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