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晦径直问红杉,“她还有多久醒来?”红杉答:“世子爷放心,应该快了。”很久未开口的燕王妃突然说道:“派人送她回去,别扰了小姐们的兴致和心情。”随后跟来的小厮,拿着担架把云喜抬回去。云喜在吃了凝香丸后,意识开始回笼,在被人抬上担架的那一刻,她有了感觉,可眼下她断不能睁开眼睛。可谢馥君又怎会让云喜如意。新仇加旧恨,她恨不得把这个贱婢,狠狠撕得个七零八碎!担架经过她的身侧时,谢馥君假装走路被石子羁绊,整个人扑到担架上,连同担抬的小厮,四人一起摔倒地上。
红杉朝众人浅浅施一福礼。
谢馥君认得红杉,看见她来,语气带骨,便道:“大哥身边的贴身婢女落了水,你过去看看你的好姐妹罢。”
红杉一眼望去,看见王循铁青脸色的模样,很是吓人。
她放下药箱,先俯下身去听左胸膛的心跳,又拿起手把脉,淡道:“脉象微弱,需要人工复苏。”
说罢,捏着她的鼻子,对着她的嘴吹气,又一边按压她的胸膛,一边吹气。
直到云喜吐出水来,有了反应,她才停下施救动作,手脚麻利地打开医药箱,拿出一颗香凝回魂丸,塞到云喜口中,“云喜,你听我说,你咽下这颗凝香丸,会没事的。”
云喜好像听到有人唤她,本能地动了动吞咽的动作,一颗带着香气的丸子顺着喉咙滑入胃中。
谢如晦径直问红杉,“她还有多久醒来?”
红杉答:“世子爷放心,应该快了。”
很久未开口的燕王妃突然说道:“派人送她回去,别扰了小姐们的兴致和心情。”
随后跟来的小厮,拿着担架把云喜抬回去。
云喜在吃了凝香丸后,意识开始回笼,在被人抬上担架的那一刻,她有了感觉,可眼下她断不能睁开眼睛。
可谢馥君又怎会让云喜如意。
新仇加旧恨,她恨不得把这个贱婢,狠狠撕得个七零八碎!
担架经过她的身侧时,谢馥君假装走路被石子羁绊,整个人扑到担架上,连同担抬的小厮,四人一起摔倒地上。
云喜被谢馥君压着,感觉到有一股尖锐的物什戳着她的手臂,痛得她眉头紧蹙,她睁开眼睛,仰头看向谢馥君,虚虚弱弱地道:“五小姐,你没事罢?”
谢馥君自然而然地看向她,把袖中银簪收起,赶忙将她扶起,“害你从担架上摔下来,我真过意不去。”
燕王妃本来挺好的心情,都被这一出前头是意外,后头是故意的戏,给弄得沉下脸来,她张了张嘴,冷着脸道:“好了,救小姐是下人该做的事,你救人有功,也无大碍,赶紧回去歇息罢。”
云喜虽然醒来,但溺了水的身子,多少有些像浮萍一般,摇摇晃晃。在昏黄的余晖下,她头发浸湿散乱,一张憔悴的美人脸,别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更何况在场有两位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表面上一个比一个藏得深,实际心里早在翻江倒海。
她四肢虚软,强忍着恶寒头晕,双膝跪下,朝他们磕头,施告退之礼。
“王妃娘娘!”金桂冲上前,屈膝行礼,哽咽道,“奴婢金桂请求王妃娘娘,让奴婢扶云喜回去。”
燕王妃摆摆手,“快去罢。”
金桂听令后,迈着她的小碎步,走到云喜身旁,扶着她起来。
云喜一直低着头,在金桂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地离开留园。
金桂扶着她回偏房,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她可太心疼这孩子了,明明侯在一边就可以等赏赐,哪知赏赐还没等到,落了水,受了一身伤,差点还溺毙池中。
若真如此,她可怎么跟牙婆交代……
云喜坐在床上,拿了干毛巾给自己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她看见金桂忙前忙后,又眼泪湿湿的样子,劝慰道:“金桂姑姑,我命硬着了,方才见到阎王爷,阎王爷说我的命不值钱,暂且先不要。”
金桂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刚浆洗完的衣服,丢到她床上,瞪她一眼,越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道:“你净说烂梗逗我笑罢你,你差点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云喜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把金桂惹急惹哭,柔声道:“金桂姑姑,我怎么敢死啊,我以后还得伺候你到老。”
金桂看向云喜纯真的脸,忆起这丫头当年被送来时候的场景。
羸弱瘦小,唯独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看向她时炯炯有神。
牙婆说这丫头是殷都大户人家的小姐,家族遭逢蝗祸水灾,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无处可去,唯有把自己卖出去,才能换些米粮给家里人填饱肚子。
可牙婆曾受过云家人的恩惠,遂塞了她两个沉甸甸的金锭子,解金桂当时的燃眉之急,也望金桂给云喜造假背景,为云喜在府上谋份清闲的好差事。
待云喜二十二岁离去那日,牙婆亲自上门接她回乡。
金桂到现在还记得牙婆说的每一句话,思索片刻,道:“云儿,金桂姑姑我日后怎么样你就不用管了,你还记得当年把你送过来的牙婆吗?”
云喜眼珠子一转,只记得送她来的牙婆相貌美丽,年纪轻轻便当起了买卖的营生,那时她捏着自己的脸庞,左看右tຊ看,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后面了,还问她要多少钱,她当时只说要二十两银子,没曾想,牙婆塞给她五十两银票,说她值这个价,之后就是被她带到了燕王府。
“金桂姑姑提她做什,难道她来找姑姑你了?”云喜狐疑道。
金桂笑道:“自七年前那一别,就没见过她,她曾说等你出府那日,亲自过来接你回去。”
云喜目光亮了,“此话当真?”
金桂把炭炉燃起,烧起水来,“傻丫头,金桂姑姑何曾骗过你。”
云喜下床,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走到金桂姑姑身旁,“她真的会来找我,带我回去!”
“所以你要惜命,要等到她来接你的那一天。”金桂看见她衣服未换,皱眉道,“还不赶紧把衣服换上,是想染上风寒感冒是不是?!”
云喜开心地吐了吐舌头,方才落水一事早已抛之脑后,“我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落了一次水,知道一个秘密,金桂姑姑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金桂把烧开的水放在桌面上,去另外一个柜子,拿出小陶罐拧开,用小银勺子挖一勺茶叶,放在茶壶里,用热水沏了,少顷,倒在一个干净的茶杯里,再端给云喜,“原想再等你大一点再说,可最近你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多,我太担心了,思前想后,还是告诉你罢。”
云喜把湿溻溻的衣服脱下,换上一件蝶蝴水仙纹路的浅绿色衣服,叫人看着都觉得清新舒凉。
她把乌黑油亮的发丝,悉数解下,垂在两边。
然后拿着金桂给过来的茶杯,呷了口,捧在手中,“金桂姑姑你放一百个心罢,云儿有你罩着不是吗?”
金桂转身去挑炭炉里的木炭,隔着微弱的火光,去看她。
自古以来美貌误事,红颜祸国,就单凭方才魏国公王公子的态度和举动,多半日后云喜在燕王府不得安生。
只愿这丫头,懂得找个能依仗的大树,死死抱着才是,可别傻乎乎地以为在偌大的王府,能平安无事的到二十二岁出府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