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李承渊唇角勾勒出一抹倨傲的弧度,拉住缰绳,朝着和皇城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与富丽堂皇的其他诸皇子府邸不同,李承渊的府邸清一色的青砖黛瓦,倒更像是个坚固冰冷的军营。至府前,李承渊扶住许南星先一步翻身下马,而后动作轻柔的将她抱了下来,直接往自己屋子走去。“把她看好,等我回来。”李承渊将许南星妥善放在自己的床上后,轻手关上了房门,对自己的一众副将说道。随后只带了长庚,快马朝皇城奔去。
李承渊垂下眼睫,紧锁眉头,脸色阴郁,看着倒地的许南星,一双漂亮的瑞凤眼中闪过深思。
日头下,许南星身上的皮肤格外白皙,几乎看不到血色,那是一种病态的白皙。
李承渊轻轻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许南星刚刚那张柔弱却坚毅的脸来。
须臾片刻后,他睁开眼,叹了口气,手伸进许南星身下,将她抱了起来,朝自己坐骑走去。
他小心将许南星放在马上,自己随后也翻身上马。许南星倚在他身上,他双手环过她的腰,勒住缰绳,调转方向,双腿夹住马腹。
“先回王府。”
他低哑的嗓音像砂纸上磨过的碎片,在一点点割断理智的弦。
长庚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急跑过去拦道:“殿下不可,这女人形迹可疑,需小心为上!况且……”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道:“若是误了进宫的时辰,宫里那位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
李承渊抬起头,淡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城,眸色漆黑深沉,唇瓣微微翘起,透着若隐若现的讥讽。
“她不敢。”
李承渊唇角勾勒出一抹倨傲的弧度,拉住缰绳,朝着和皇城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
与富丽堂皇的其他诸皇子府邸不同,李承渊的府邸清一色的青砖黛瓦,倒更像是个坚固冰冷的军营。
至府前,李承渊扶住许南星先一步翻身下马,而后动作轻柔的将她抱了下来,直接往自己屋子走去。
“把她看好,等我回来。”
李承渊将许南星妥善放在自己的床上后,轻手关上了房门,对自己的一众副将说道。随后只带了长庚,快马朝皇城奔去。
直到李承渊的身影消失在众将军眼前,他们才渐渐反应过来。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了困惑和惊讶,忍不住往屋子里多瞟了好几眼,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楼宇巍峨,深而长的甬道,两边斑驳的朱红宫墙,金黄色琉璃瓦反射着刺眼的日光。
李承渊没有御赐的令牌,与常人无异。必须在宫门口下马,卸甲除兵,接受禁军的检查。
他仰起头,凝望着宫城上方的“凤阳门”三字。
“三殿下,您可以进去了。”宫门口的禁军检查完毕,躬身行礼放行。
李承渊没有回答,依然保持着仰望城门的姿势,表情巍然不动,一头乌发被风吹起,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洁却又盛气逼人。
十二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长庚清了清嗓子,靠近他,在旁小声提醒道:“主子,真不早了。”
李承渊眼皮忽的一动,回过神来。朝禁军点了点头,身姿挺拔的走了进去。
含章殿内,檀木做梁,理石为地,晶玉为灯,珍珠为帘。六尺宽的沉香木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殿内服侍的宫人听见太监细尖的通传声,忙跪着将帐帘向两边掀开,现出里面两道明黄色的身影。
一身龙袍的李元启闭眼歪靠在榻上设着的青玉抱香枕上。武皇后武姝跪坐在他脚边,正在给他捶腿。
织金绣凤的衣袂长长的铺展在她身后,繁复的暗纹在金碧辉煌的含章殿内游动着点点光辉,格外瞩目。
武姝的容貌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柳叶弯眉,眼若秋水,肌肤胜雪。整个人如同初绽的牡丹,娇艳又不失端庄,令观者心醉神迷。
多年未归,李承渊按规矩行了叩拜大礼,口里大声说道:
“儿臣给父皇、皇后请安。”
李元启恍若未闻,雕像一般,一动未动。
武姝用余光瞥了一眼李承渊,眉毛轻挑,嘴角微微扬起,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李元启,甜甜的唤道:“皇上。”
李元启这才睁开了眼,笑眯眯的看着她,伸手在她脸上摸了又摸,才将目光转向李承渊。
“朕怎么听说,来见朕之前,你还先回了趟府。怎么,在外面厮混久了,连规矩和礼数都忘了?”
戍守边关,出生入死十二年,累下赫赫战功。父子多年再见,竟只换来一句“厮混”。殿外的长庚气的面色铁青,忍不住攥紧了掌心。
武姝略带得意的看了眼李承渊,不等他辩解先软语道:“皇上。这是好事呀。”
见她这般温顺可人,李元启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俯下身子贴近她问道:“哦?朕倒要听听爱妃有什么高见。”
武姝看着李承渊,明艳的脸上一点点浮现出动人的笑意,看似不经意,却藏着浓浓的毒意。
“之前民间一直流传三皇子适龄却迟迟不肯婚配,恐是受了先皇后的影响,落下了病根。如今他刚回京,就因一女子误了进宫的时辰,可不正好证明此流言为假,三皇子身体无恙,当然是好事呀。”
李元启越听脸越黑,武姝说完后,气的直接将手边茶杯砸向李承渊怒道:“逆子,不仅不孝,竟还贪图起美色来了!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李承渊一丝不苟的头发上泛着点点湿意,冒着烟的茶水,沾染着点点猩红,滴滴答答砸在碎裂的茶杯上。
武姝佯装受惊的大叫了一声,李元启忙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安抚。
“皇上,臣妾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真心替三皇子高兴的。您这样,三皇子会误会臣妾的。”武姝白嫩如葱的手指不安的握住李元启的衣角,语气又娇气又可怜。
李承渊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身子更加伏低了些,几乎要贴在地砖上。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镇守边关数十年,日日与黄沙做伴,将士为伍。不曾想京中竟有能如皇后十分之一貌美的女子。一时失态,还请父皇责罚!”
李元启听了这话,唇边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用食指勾起武姝的脸:“原来皇后这张脸,能讨的,不仅是朕的欢心。”
“父皇误会了。皇后貌美,在民间,只不过是个衡量比对女子容颜的形容词罢了。”
武姝瞬间拧紧眉心,半低着头,眼底凝着压抑的愤恨看着李承渊。
李承渊抬起脸来,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那是一种带着敌意的警告。
“罢了。”李元启挥手,眼底的怒气化开了不少:“边境到底苦寒,你血气方刚的年纪在所难免,这次朕就……”
“皇上,三皇子才不是贪图美色,庸碌无常之辈呢。”武姝好看的容颜里带着一丝阴鸷,眼眸暗光流转,阴险妩媚。
她转身倒了杯茶,喂到李元启嘴边,换上了无辜的纯净笑容,刚刚的狠戾消失无踪。
李元启盯着她的脸,像是被迷住了一般。就她手上喝了两口,忍不住捏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武姝嘤咛了一声,羞怯的脸儿发红。
“禁军说,三皇子带走的女子戴着面罩,又怎好怪三皇子被美色所误。臣妾想,定是三皇子慧眼识珠,看出了这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含章殿里所有人都低着头默默无语,几个试图抬起头的人看到周围人的反应后,也忙赶紧低下了头。
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阴霾,四周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李元启的脸色阴沉的吓人,狠实的眼神像一把剑朝着李承渊刺去。他松开笑意斐然的武姝,踉跄着走到李承渊身边,抬起脚,对着他心口就狠踹tຊ了下去。
“好你个孽子,竟也敢结党营私,朕还没死呢!”
李承渊面容平静,稳了稳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色的鱼符,微微垂下眼,仔细的看着手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弧形的阴影。
“儿臣绝无此心,愿交兵符以证。”
他的声音柔软,冲淡了李元启周身嚣张的杀意。
武姝盯着那枚鱼符,眼睛缓缓睁大,渐渐挺直了身子。
长庚眉头紧锁,大气不敢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个沉沉的呼吸后,李元启将手伸向鱼符。
李承渊笑的一派云淡风轻,随口道:“父皇先收了兵符,儿臣自会立刻去兵部交接军中事务,绝不会耽误了边防大事。”
李元启却就此沉默了,垂着眉紧抿着唇,盯着手里的鱼符,目光深邃锐利。半晌后,他不动声色,浅浅一笑,将鱼符重新放回李承渊手里。
“朕身体也好了许多。难为你大老远的来看朕,边境不可一日无主,早些回去吧。”李元启挥了挥手,面上显出了一丝不耐烦来。
李承渊眯着眼下巴微扬,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显的更加锋利,示意长庚捧着锦盒进来。
“听闻父皇身体欠安,儿臣特意带了些进补的药材。待父皇身体康健后,儿臣自会返回边境。”
他特意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锦盒,里面整齐排列的都是鹿茸、人参、燕窝之类的名贵药材。苦涩的药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含章殿。
“儿臣告退。”
李承渊以手遮鼻,看着蹙眉瞪着他的武姝,眼底浮起得意之色,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