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慈小心接过,眉目间全是温柔,重新仰头对巫冬九道:“那明天见,阿九。”这次他会稳稳抓住阿九的,他和阿九一定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巫冬九爱玩爱闹,经常晚归,所以巫溪秀和重河一般不会太在意她回家的时候。有时她回得太迟,两人都已经熄灯休息。但今天让巫冬九意外的是,巫溪秀现在竟然还坐在院子里,看见她时还招手让她过去。“阿曼。”巫溪秀点点头,让巫冬九在她身边坐下,“阿慈告诉你了吧,明天你们两人就要启程去祭拜三神。”
哀弄村的夜晚总是寂静而又安宁的, 崖底一阵阵传来呼啸的风声,巫慈站在崖边,衣摆被吹得高高扬起。
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垂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你怎么在这?”
巫慈的脚步顿住,他侧身看去, 发现巫冬九抱臂站在一旁的树木间。
他没有说话, 只是直直地盯着巫冬九的脸看, 他还能从眉目间看出她小时候的影子, 可是她早早就忘了他。可是也对, 谁会记谁十年呢。
他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脸上的神情从疑惑转为大悟,随后听见她问自己:“你不会想寻死吧?”
巫慈转过脸不愿去看她,沉默着回应她。
“你跳下去也死不了的, 下面有条河呢。”可是巫冬九却挪着脚步慢慢靠近他。
他垂下眼帘, 仍然默声。十八岁的他刚逃回哀弄村, 却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他想他早就被世间遗弃了。
巫冬九不解道:“这世间有那么讨厌吗?让你没有一丝留念。”
他重新看向她,眼神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你很美好。”
巫冬九撇开脸冷哼,可是他却看见她的脸颊和耳垂慢慢爬上一抹绯红。
就在他还在想她什么时候离开时, 巫冬九已经扯过他的手腕带着他往林中走去,“有什么好死的。”
他不知道巫冬九要拉着他去哪里, 只是沉默跟在她的身后。
她似乎将他带到了崖底,那里确实有一条平静的溪流。不仅如此, 还有许多花盛开着, 空气里都弥漫甜腻的花香。闪着绿光的萤火虫围在两人身边打转,巫冬九让他伸手, 萤火虫落到他的手心里。
他呆愣地看着手心的萤火虫,明明那么弱小,却闪着耀眼的光。他只要握拳就能将它捏死,可是它仍然愿意落到他的手上。
“好阴沉啊……一点笑容都没有。”
听见巫冬九小声地抱怨,他转头朝她看去,却见她不满地嘟着嘴,手指轻轻逗弄空中的萤火虫。
巫慈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不再听从他的指令,一下又一下地加快,一次又一次地更重。
“谢谢。”
看见巫冬九眼底的惊愕,他努力牵出一抹笑,久违的、僵硬的、发自内心的笑。
“谢谢阿九。”
有什么东西开始发芽、复苏,大概是因为冬九,那日之后春深日暖、生机盎然。
在那天过后,他和巫冬九的关系似乎忽然变得亲近起来。某天晚上,她又拉着他去悬崖不远处的草坪上躺下。
他侧过头刚想问怎么了,巫冬九就伸手指向天空,“你看!”
巫慈顺着她的指尖瞧去,是星星,满天的繁星。可是他只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觉得阿九的眼睛更好看,比满天繁星还要耀眼,吸引他的目光。
巫冬九笑着转头看向他,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两人都微微发怔。心房似乎被什么敲击——青草的气息涌进,微凉的晚风吹拂,林间的蛙叫传来——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敏锐起来。
他看着阿九离他越来越近,两人的心跳声似乎在某一瞬间重合。他喉间发涩,“阿九。”
轻缓的一声惊醒巫冬九,她停在巫慈唇的上方,神色微惊地推开他,直起身慌慌张张地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躺在草坪上发神。
差一点……巫慈呆愣愣地触上自己的唇,差一点就会碰上。
*
而现在,草坪上,繁星下,巫慈握着巫冬九的手,拜托她给自己留下一抹印记。
“不要。”巫冬九抽回自己的手, “巫慈,你脑子里就不能想些正事吗?”
巫慈笑着凑近她,“可是阿九的事就是最大的事。”
巫冬九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起身就要离开,然而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巫慈拉住手腕给拽了回来。
“好啦。”巫慈轻笑着将她扯进怀里。
巫冬九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下,随后感觉脖间一凉,她垂头看去,只见一枚晶莹剔透、雕刻细致的玉坠挂在她的胸前。
巫慈头靠在她的肩上,垂眸看向玉坠,白皙的肌肤和通透的玉极其般配。
“一直都在找机会为你戴上,”他双手环住巫冬九的腰,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贴上她的脸颊轻蹭,“现在终于属于你了。”
不管是它,还是他,都属于阿九,完完全全地属于阿九。
巫冬九怔怔地看着玉坠,她心底就像是被青橘的清苦填满,酸涩得让她莫名想要流泪。她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玉坠,为什么会熟悉得想哭呢。
“为什么?”她忍住声音中的哽咽。
“我没有从小佩戴的银饰或是银器,可这玉坠在我襁褓时就留在我身边了。”巫慈声线委屈道,“阿九可不能怪我不够正经。”
巫冬九抿着唇笑,伸手触上玉坠,“笨蛋。”
巫慈没有反驳,只是伸手勾住巫冬九的下颌让她转过头来。唇轻柔地触上她,完成方才没能成功的吻。这次的吻没有任何欲·色,巫冬九从中感觉到巫慈说不尽的怜爱。
一吻结束,巫冬九睁开双眼,却看见巫慈平日里总是将情绪藏得很深的眼睛,此时闪着显而易见的喜色和满足。
她感觉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
“巫慈。”
“嗯?”
巫冬九觉得喉间隐隐发痒,“我想亲你的眼睛。”
巫慈轻笑,“好啊。”
巫冬九捧上巫慈的脸颊,见他温顺地闭上双眼时,心神一动。最终将原本该落到眼睛上的吻落到他的唇上。
巫慈睁开双眼,可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垂眸任由巫冬九在他的唇间探索。
明明吻过很多次,巫冬九的动作仍然不熟练。她有些气恼地退出去,“到底是怎么个吻法嘛?”
巫慈埋在她脖间笑个不停,直到巫冬九生气地锤他后背,他才舍得直起腰。
他伸手抹掉眼角的泪光,抱着巫冬九好声好气道:“阿九别生气,我教阿九。”
巫冬九伸手推他,扭头闷哼道:“不想学。”
“那可不行,”巫慈捉住她的手,“哪有学生半途而弃。”
他拉着巫冬九的手凑到他的唇间,随后将她的食指和中指含住。
巫冬九惊得转头想要收回双手,却被巫慈紧紧扣住手腕。他抬眼紧紧盯着巫冬九,嘴上的动作却不停。巫冬九被蛊惑地移不开眼,脸颊却慢慢泛起红。
“巫慈!”
可是他却没有回应她,舌头卷上她的手指吮着,时不时再用牙齿轻轻咬。
巫冬九难耐地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唇,却仍然忍受不住地泄露一些声音。
直到最后,她轻声哼着,“巫慈……我会了,学会了。”
巫慈终于舍得退出来,唇间牵连出一点点细丝,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干净的手帕,仔仔细细地为巫冬九擦净手。
“温故而知新。”巫慈含笑瞧着她,“阿九要自己试试。”
巫冬九嘟嘴轻骂着他是男狐狸精,却仍然伸手攀上他的肩,跨坐在他身上。
巫慈静静地瞧着她,只是手虚虚搭在她的身后,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直到巫冬九抱怨道:“你就不能低头吗?”
他半捂着眼,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笑,可是在巫冬九彻底气恼之前,他又温顺地低下头。
巫冬九冷哼一声,随后仰头吻在巫慈的嘴角。她伸舌探进他的唇中,回想着方才巫慈的动作勾住他的舌头,然后又用牙齿试探着轻咬上去。
巫慈本来虚搭着的双手猛地攥紧巫冬九的腰,喉间止不住地发出闷哼声。
巫冬九本来还在青涩地试探,听见巫慈的声音后隐隐激动起来,动作放得更加大胆,腰间的力度也在渐渐收紧。
直到后来喘息不上,她才退出抵在巫慈的胸前剧烈地呼吸。
可是还没有休息多久,她又被扣住下颌抬起头,巫慈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该我了,阿九。”
就在巫慈垂下头的时候,巫冬九伸手挡在他的唇间,“不要。”
他眼中的深沉褪去,染上一层可怜兮兮的色彩,“为什么?”
“我要回去了。”巫冬九弯着眉笑,可是眼底却满是狡黠,“阿亚还在等着我呢。”
巫慈也不强迫她,只是抱着她轻声道:“阿九真过分啊,用完就丢。”
巫冬九眼珠圆溜溜一转,“那我再亲你一下好不好?”
巫慈似乎猜到什么,却还是笑着答应。
可是他没想到巫冬九真的和方才一样勾着他纠缠,正当他闭上眼想要沉浸在温柔乡时,舌尖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巫冬九报复性地咬了他一口。
之后怀中突然一空,他怔怔地伸手想要抓住巫冬九,结果只有衣角滑过手心。
他抬头看去,巫冬九站在前方不远处,笑意盈盈道:“骗你的。”
可是她并没有转身立刻就离开,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只香囊丢给巫慈。
巫慈小心接过,眉目间全是温柔,重新仰头对巫冬九道:“那明天见,阿九。”
这次他会稳稳抓住阿九的,他和阿九一定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
*
巫冬九爱玩爱闹,经常晚归,所以巫溪秀和重河一般不会太在意她回家的时候。有时她回得太迟,两人都已经熄灯休息。
但今天让巫冬九意外的是,巫溪秀现在竟然还坐在院子里,看见她时还招手让她过去。
“阿曼。”
巫溪秀点点头,让巫冬九在她身边坐下,“阿慈告诉你了吧,明天你们两人就要启程去祭拜三神。”
“他说阿曼算出来半月后天气恶劣。”
“是啊,”巫溪秀神色平静,“最近几天也要注意安全,记得将你的蛊和蛊蛇都带上,那些药粉……”
“阿曼。”巫冬九何其敏锐,她哪里察觉不出阿曼的奇怪之处,“你和阿亚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事?”
巫溪秀突然轻笑,巫冬九茫然地眨眨眼。
“我和你阿亚敢瞒着你什么,”巫溪秀面上笑意清浅,“我们还怕你把整个哀弄村都掀翻。”
巫冬九轻哼,“才没有呢。”
“阿曼觉得很愧对你。”
巫冬九一听顿时僵住,一句话也答不上。
巫溪秀继续道:“我永远忙着哀弄村,将哀弄村放在第一位。一定很埋怨我吧,阿九?”
巫冬九垂着头,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打转。
“好啦,阿九不要哭。”巫溪秀摸准了巫冬九的性子,她伸手握住巫冬九,“可你永远是阿曼和阿亚的明珠,一辈子的宝贝。”
“阿曼……”巫冬九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下来。
巫溪秀将她抱进怀里,呢喃道:“跟在阿慈身边我也放心……”
巫冬九没有听清,“阿曼你说什么?”
她转移着话题,“阿曼说,你和阿慈关系密切了不少,对吗?”
巫冬九神色微变。
“这样我也放心。”
她垂着头没有回应巫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