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总是安静的,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巫慈背着熟睡的巫冬九在林间穿梭,越过这片林子,再往前走就能看见山洞。里面祭着山神的雕像,是他和阿九祭拜的第一个神明。路上巫慈时不时就要触上巫冬九垂在他脖间的手,在感受到温热前他总是会出现一阵莫名的心悸,随后才会松下气来。“巫慈……”听见巫冬九在梦中念着他的名字,巫慈没忍住扬起笑,随后不管巫冬九能否听见,也轻轻应了一声。“好疼。”
傍晚夕阳的光辉落在巷口, 只有部分勉强照进阴暗的巷子内。巫冬九牵着巫慈的手,微微仰头看向他。
巫慈站在明暗交界处,半个身子处在夕阳光线下, 但面容却完完全全隐在黑暗之中。他垂眸直直地盯着巫冬九,却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算了。”巫冬九松手, 她也不想刨根问底, 就如阿亚所说, 有时候装傻充愣也不是坏事。
然而此刻巫慈却有了动作, 他朝巫冬九走了两步, 低头伸手靠近她。然而巫冬九后退, 眼神警惕地瞧着他。
巫慈失笑,他伸手将巫冬九鬓间沾上的碎屑拂下,“防着我做什么?”
巫冬九自知是自己想得太多, 于是闭嘴不再开口。可是她方才确实想到上次手札一事, 她难得关心巫慈, 没想到……巫慈就是白眼狼。
“不闹你。”巫慈轻笑一声, 似乎猜到巫冬九在想什么,他伸手牵过巫冬九,拉着她往外走,“去看表演吧。”
直到最后巫慈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害怕吗?他确实害怕。他害怕阿九再次死在他的面前, 害怕他死后不能重新回到阿九的身边。
但是他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阿九,他希望至少现在, 她能是无忧且快乐的。
巫冬九对表演提不起劲,凑热闹瞧了两眼之后就跑去其他地方。而巫慈只是跟在巫冬九的身后, 她去哪里他便跟在哪里。
“顺河镇太小, 真想去其他地方逛逛。”巫冬九小声埋怨道。
巫慈笑着,“那等过两日便去云水城瞧瞧如何?”
他记得今日的表演戏班便是来自云水城。云水城不仅离顺河镇和巫山遥远, 还十分繁华,夜里格外热闹。他想阿九应该会喜欢那样的氛围。
“云水城?”巫冬九眼睛果然一亮,“不去祭拜三神吗,大巫师你这是在徇私耶。”
巫慈并不正面回答,“阿九如果不想去,那我们……”
“要!”巫冬九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去中原瞧瞧,听说那里与我们这有许多不同。每次让阿亚给我细讲,他总是含糊过去,明明他就是中原人嘛……”
巫慈没有说话,只是垂眸安静听着巫冬九说话。
中原……大概会让阿九心碎吧。
夜里回到客栈,巫冬九和巫慈睡在一张床上。
月光透过窗户隐隐照进房间,巫冬九睡不着,借着月色描绘巫慈的面容。平日里蛊惑她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眉目轻轻舒展开来,整个人温柔又宁静。
“睡不着吗?”
巫慈的突然出声让巫冬九吓了一跳,她故意嘟嚷:“是啊,床太小了,挤得慌。”
巫慈睁开双眼盯着她,“真的?”
巫冬九眼神闪躲,但是仍然回答道:“对啊。”
巫慈忽然就发笑,眉眼弯弯道:“那我去睡地铺。”
说着他直起身,作势就要下床。
巫冬九一愣,她没想到巫慈竟然真的要去睡地上,于是她下意识扯住巫慈的衣摆。
反应过来之后,巫冬九松开手,嘴硬道:“大巫师是没有钱了吗,竟然只要一间屋子。”
巫慈还是温温和和地笑着,然而他却慢慢地靠近巫冬九。在巫冬九紧张又隐隐含着期待的眼神下,却将唇落到她的脖间。
温热的唇轻轻触上她的肌肤,巫冬九呼吸有些紧促,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可是巫慈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动作。
巫慈感受着唇下脉搏的跳动。他知道他只要张唇,舌尖触上细腻的肌肤,就会在上面留下不深不浅的印记,两人也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阿九心跳好快。”最后他重新直起身,朝着巫冬九笑道,“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
话落,巫慈真的下床准备去柜子里拿新的一床被子。
巫冬九再次拉住他,别别扭扭道:“就今天一晚。”
巫慈似笑非笑道:“阿九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巫冬九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面上又羞又恼,“你真麻烦,要做就做,不做睡觉。”
巫慈伸手抱住巫冬九发笑,在她低声抱怨下解开她的衣带。
……
然而夜里的一阵胡闹后果便是巫冬九早晨起不来床。
巫慈将迷迷糊糊的巫冬九从床上拉起来,“阿九醒醒。”
巫冬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巫慈听得忍不住发笑。
山路并不好走,巫冬九晃晃悠悠地跟在巫慈身后。
有时候巫慈转头去看,都要以为她就要倒头睡过去。他笑笑,走到巫冬九跟前,轻声道:“我背阿九。”
巫冬九也不忸怩,直接趴到巫慈的背上,头靠着他的肩,有些不满地抱怨:“我昨晚睡得不好。”
巫慈玩笑道:“因为床太小了?”
她摇摇头,“好讨厌,最近一直做梦,梦里的场景让我特别难受。”
巫慈敛了笑,“什么梦?”
可回应巫慈的,是巫冬九清浅的呼吸声。
林间总是安静的,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巫慈背着熟睡的巫冬九在林间穿梭,越过这片林子,再往前走就能看见山洞。里面祭着山神的雕像,是他和阿九祭拜的第一个神明。
路上巫慈时不时就要触上巫冬九垂在他脖间的手,在感受到温热前他总是会出现一阵莫名的心悸,随后才会松下气来。
“巫慈……”
听见巫冬九在梦中念着他的名字,巫慈没忍住扬起笑,随后不管巫冬九能否听见,也轻轻应了一声。
“好疼。”
巫慈脚步顿住,他侧脸看向巫冬九。只见她紧紧皱着眉头,嘴唇不断蠕动着。
“拜托你……杀了我。”
巫慈僵在原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上,空气中细小的尘沙在光束中飘动。巫冬九盯着浮沙瞧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刚刚好像又做梦了,离奇古怪的梦境,可是她醒来之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巫慈呢?巫冬九没有瞧见巫慈的身影,她起身朝四周瞧去,才在不远处的崖边寻见巫慈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
巫冬九站在林边,整个人松散地靠在树边看向巫慈。她觉得巫慈有点奇怪,平日里那么敏锐的人,今天直到她出声唤他竟然才反应过来。
巫慈转头看向巫冬九,直勾勾地盯着她出神。眼前的一幕似乎与曾经重合,他有一瞬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的现世,还是虚幻的梦境。
巫冬九皱着眉慢慢朝巫慈靠近,忽然恍然大悟道:“山洞在这崖下是吗?”
她站在悬崖边朝下看去,整个人探出了半个身子。
巫慈伸手将她拉回来,“不是的。”
手上的触感是温热的,真实的。
不是梦,不是幻象,不是虚假的。
巫慈拉住巫冬九的手搭在自己脸上,“阿九,我永远陪着你。”
巫冬九一脸疑惑,“巫慈,你又要发疯了吗?”
巫慈轻笑,“有阿九送我的香囊,不会。”
“走吧,山洞在前面。”
山洞里面阴冷又潮湿,两人走在里面,能听见水滴落到地面的滴答声,安静的环境中平添一抹阴森。
“巫慈。”巫冬九走上前,伸手主动牵住巫慈的手。
巫慈垂头看向她,“嗯,我知道。”
两人安静地往里走去,空气中流动着肃然的气息。巫冬九有些烦躁地叹气,她不过出来祭拜三神,怎么也能碰见那么多烦人精。
刚这般想着,躲藏在暗处的人突然飞出来将两人围起来。
巫冬九抬头问巫慈:“我如果将他们解决了,回哀弄村以后我能不能不早起练武了?”
巫慈无奈地垂下眼帘,“阿九,先注意你面前的敌人。”
巫冬九抬手用银刀挡开对方的长刃,弹开长刃后一脚踢向他的手腕。长刃从他的手中飞出,巫冬九飞身上去干净利落地抹掉他的脖子。
可是银刀实在太小,和长刃相比实在不易攻击。她将银刀收入袖中,走上前抽出长刃。
她看向围在她身边的几名黑衣人,语气冷漠得和巫慈如出一辙,“你们一起来吗?”
巫慈解决完最后一个人,转身朝巫冬九方向看去,“阿九。”
巫冬九朝他挥挥手,他快步走上前。明明知道以阿九的武功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有受伤吗?”
巫冬九点点头,巫慈神色一凛正要问出口,又听见她道:“我实在用不惯长刃,手腕好酸。”
巫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巫冬九伸脚踢了踢跟前的尸体,“本来留他一命想探探口风,结果还是死了,明明都将他下巴卸了……”
“不必自责,以他们的作风,肯定……”
话音还未落,巫慈瞳孔猛缩,伸手将巫冬九扯进自己怀里往旁边躲避。
巫冬九一截乌黑秀美的长发在空中慢慢悠悠地晃落,她抬头看向巫慈,发现他的脸颊处滑落一抹鲜血。
她眼神一凛朝出刀的方向看去,一名奇怪的银发男子站在那里,手中同样奇怪的弯刃刚刚被他收回去。那弯刃似乎由多截刀片组成,可以变换着方向袭击人。
他舔掉刀尖的血珠,眼中闪过兴奋,“好久不见啊,寒刀。”
寒刀?巫冬九抬头看向巫慈,他眼神狠戾又冷静。
“这就是你的小妻子吗?可真漂亮。”他瞧起来神情有些癫狂,“做成人彘应该更漂亮吧。”
巫冬九感觉到巫慈抱着自己的手似乎又用力了几分。
“怎么,”巫慈看向他挂在腰间的玉佩,“你又去做哪个门派的狗了?”
“闭嘴!”
巫慈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曾经对我摇尾直叫,现在呢?又在对谁谄媚。”
银发男子气得浑身开始颤抖。
可是巫慈并没有停止对他的嘲讽,“尹漾,看来你天生贱命。”
尹漾气得就要将弯刃甩向巫慈,可他又突然顿住,阴笑道:“寒刀,你别想激怒我和你对打。”
“我今天的目标,是你的小妻子。”
被巫慈抱在怀里的巫冬九狠狠皱眉。
一口一个小妻子,可真恶心,现在就想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