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济州。”“与齐济州二人皆为大盐商,奴婢猜测,齐济州杀人动机可能与官盐有关,这是二人在利益上唯一有牵扯的东西,至于内情奴婢不太知道。而秦颂特殊的死状,除了磷粉外,我想,还有一种东西,才促使他没能自救。”“什么东西?”“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大公子说过,秦颂确实是要去往池塘的?”“记得,只是我当时并没有想通是为何。”魏意点头,说:“对了,公子你想,一个正常人在自家宅子怎会分不清池塘在何处,住了那么多年,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才对,如果说当时秦颂身上的火势已经十分大了,那也会辨的清方向才对。”
薛无漾先于宋知玄开口。
“谁是凶手?怎么做的案?谁查出来的?”他兴致勃勃,眼神直勾勾盯着越祈宁。
宋知玄也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虽然没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凉亭外秋蝉嗡嗡,此起彼伏,越祈宁见二人眼中满是探究,终于兴奋地说:“城中已经贴了告示,凶手你们猜是谁?”
………
别说薛无漾与宋知玄,连魏意都觉得越祈宁实在是太能卖关子了。
“是另一个大盐商,齐济州!”
齐济州,是和秦颂一起从小商贩做起来的,二人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历尽许多磨难,才一路成为京中屈指可数的大盐商。
“可是秦颂死在自己宅子中,怎么会是一个外人所为?”薛无漾问。
越祈宁说:“听说是买通了秦颂院子里的小厮,用那个什么磷粉作的案。”
魏意心中了然,磷粉虽是关键,可是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凶手。
“至于过程我也不知道,嗯……这个问题还得问知玄兄。”
在场的人都明白其中缘由,毕竟此案就是由宋知玄那锦衣卫总旗的兄长所破,过程自然也是宋知玄问最为合适。
“待我问过后,会告知二位。”
余晖倾斜,蝉鸣声也渐渐消失在密林中,切磋的三人已是满脸泥灰,有人衣袖残破,不过他们各有分寸,不会伤到肌理。
宋府的马车走在最后面,魏意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走在马车右侧。山路不大,也只刚好适合一辆马车的宽度,她被挤在车身处,每一步都要踩在灌木丛中,走的十分艰难。
宋知玄掀起窗帘,微微垂眸看着走在灌木中的魏意,看了一会儿,只见魏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扑在了灌木上。他缓声道:“上来。”
魏意整理好衣服,转头看向车窗后的人,他垂眸看着她,面上别无表情,凛冽的风吹进车内,掀起了他垂在肩上的发带,她赶忙将头转回去。
马车停下后,她爬上马车,推开门向车内看了一眼,他也正看着她。
魏意低下头进去,像之前一样,缩在马车一角,两脚并拢,将手放在膝盖上,定定地看着脚下印着缠枝松竹梅的地毯。
宋知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半晌后说:“你可知兄长如何破的案?”
魏意回神,转过头看了一眼宋知玄,又转回来继续盯着脚下,想了想才说:“秦颂与齐……”
“齐济州。”
“与齐济州二人皆为大盐商,奴婢猜测,齐济州杀人动机可能与官盐有关,这是二人在利益上唯一有牵扯的东西,至于内情奴婢不太知道。而秦颂特殊的死状,除了磷粉外,我想,还有一种东西,才促使他没能自救。”
“什么东西?”
“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大公子说过,秦颂确实是要去往池塘的?”
“记得,只是我当时并没有想通是为何。”
魏意点头,说:“对了,公子你想,一个正常人在自家宅子怎会分不清池塘在何处,住了那么多年,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才对,如果说当时秦颂身上的火势已经十分大了,那也会辨的清方向才对。”
“他被人下了幻粉。”宋知玄说。
“按奴婢猜测,是这样的。那日我观察过秦颂尸体周围,公子可还记得,尸体朝向于他们的卧房,而那条路往前,就是白玉路面,且十分宽敞,如果那夜月光西斜,在加上宅子里微弱的光,公子您想,那白玉路面像什么?”
“你是说,秦颂误将白玉路面当做了池塘,才往那去的。”
“是,如果秦颂中了幻粉,且火势渐大,慌不择路误将白玉路面当成池塘,说的过去。”
宋知玄看着她,眼中有些许赞许之色,如果不知道这其中内情,也能将事情经过猜个五六分,也算是有些本事。
“那幻粉从何处而来?”宋知玄又问,“是怎么让秦颂在那个时辰喝下的?”
魏意脊背一僵,抬头看向坐得笔直的宋知玄,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我想,幻粉应该下在了秦夫人的水里。”她继续看着他,他眉间微皱,不说话,她低头看向自己脚尖,说:“奴婢听见了您与大公子的谈话,也听见了大公子给您讲述的过程,当时秦夫人说秦颂还与她倒了水,所以奴婢想,秦颂也该是喝了那水才出的门,秦夫人也并非只睡了一盏茶的功夫。”
“若是这样,作案的人不止那小厮一人。”宋知玄说。
“嗯,至少三人。”
秦夫人有头风,如果夜里实在睡不着,用一些助眠的药无可厚非,若有人将助眠药换成幻粉,必须得是秦夫人贴身的人。此外除了撒磷粉的小厮,必须还得有一人,才能促成此案。那就是秦颂为何要在那时出门,出门去做什么。
“那秦颂要见的人,或许就是齐济州。”
魏意没想到宋知玄脑子突然灵光了。
“也或是齐济州派来交涉的人,总之,这二人之前或许已经有了矛盾,且多次谈和未果,而秦颂是真的触碰了齐济州的利益,所以才酿成此果。”她说完抬头看向宋知玄,马车摇晃,车内昏暗,她看不清此刻他什么表情。
宋知玄现在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看向眼前的朦胧的人,心中思绪翻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太不寻常,如果久夏有她一半聪慧,或许他也会另眼相待。
魏意的猜测对了八成,秦颂与齐济州的确因为一批官盐翻了脸,一个想交与官府,一个想私买私卖。
齐济州怕秦颂将他供出去,先开始还让秦颂与他一起将那批盐私吞,不料被秦颂拒绝,因此二人生了嫌隙,秦颂还与齐济州翻了脸。
齐济州更怕秦颂会将他私吞盐的事告到锦衣卫,这才狠心出此下策,用磷粉特性,伪造成秦颂被鬼神所杀的假象。
而那小厮与秦夫人身边的丫鬟,更是用了易容术顶替原来二人,摸清了秦夫人与秦颂的作息,联合将人杀害。
待齐济州被带回诏狱后,锦衣卫才在齐宅找到小厮与那丫鬟,二人双脚被砍,眼窝处结着厚厚的血痂。
人被送回秦宅时,秦夫人拉着那丫鬟的手哭地惊天动地。
几人看着这副场景,心中五味杂陈,面色各异。
只有魏意双眸湿润,眼中似是被蒙了细纱一般,朦胧地看不清眼前任何东西。她何曾不想像秦夫人这般,在沉冤昭雪后痛痛快快哭一场,再为自己父母建墓立碑,诉说心中思念。
“触景生情?”宋知逸负手而立于魏意身前。
魏意闻声猛地抬头,飞鱼服映入眼帘,她望向那张俊郎的脸,他眸中深邃满是探究,面上显露出坚毅与果断,那不羁的语气,如天威般震慑着她。
风中泛起金色波浪,枯黄的树叶随风起舞,飘飘洒洒绚烂如虹,两人衣袂翻飞,他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只是觉得他们看不见,有些可怜。”
魏意低下头,隐去眼中tຊ泪水。
宋知逸只嗯了一声,驻足片刻,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