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入殓师的修整,程平章的面容平和而慈祥,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程雁云出神地望着他,连鞠躬都忘记。身侧的程雪萍猛地拉他,他这才浑浑噩噩地跟着众人,深深地弯下腰去。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老爹,一路走好。再站起身来时,他早已泪流满面。曲映水也随着众人鞠躬,程叔的离去如此突然,一大早爸妈打来电话通知她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在做梦。掐了自己一把,才知道这竟是真的。十几年的感情,程叔早如同亲
经过入殓师的修整,程平章的面容平和而慈祥,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程雁云出神地望着他,连鞠躬都忘记。
身侧的程雪萍猛地拉他,他这才浑浑噩噩地跟着众人,深深地弯下腰去。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老爹,一路走好。
再站起身来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曲映水也随着众人鞠躬,程叔的离去如此突然,一大早爸妈打来电话通知她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在做梦。掐了自己一把,才知道这竟是真的。
十几年的感情,程叔早如同亲人一般,他的突然离世,让她既震惊又心痛。赶回家和tຊ父母汇合时,她早已哭了一路,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到殡仪馆后,李桂丽再三叮嘱她要在家属面前克制情绪,她这才硬生生忍下泪意。
此刻,望着悲痛难止的程雁云,她再次泣不成声。
葬礼过后,曲映水便再也没有见过程雁云。
他像是人间蒸发一般,突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在离开前给曲映水发了一条信息。
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却让曲映水眼眶泛红。
就算她再傻,她也知道程雁云不会回来了。程叔程婶都已离世,这里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勾起悲痛记忆的伤心地,留在这里不过是徒增伤悲。而对她,他或许只有歉意,却再没有其他任何别的情感。
可曲映水还是忍不住想他。
好几次,她回家时看着对面空置的房屋,都会有片刻恍惚,好像只要她敲敲门,他就会懒洋洋地拖长声调答应一声,满脸笑意地打开门迎她进去。
面馆倒是如常开着,程雁云的大姑在程平章死后,接手了面馆的经营。曲映水路过几次,里面正在如火如荼地搞着装修,烫金的新招牌高高悬挂,而那块用了多年的旧招牌则被摘了下来,随意扔在一旁的地面上,“八方面馆”四个字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犹豫许久,还是把旧招牌偷偷捡回了家,拿抹布仔细擦了好几遍,放在了门后的墙角,算作对过去记忆的留念。
李桂丽见到招牌后唏嘘不已,其实她作为医生,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可程平章的突然离世还是让她心情低落了好些天。她有时也会在家里念叨起程雁云的坎坷身世,顺便敲打一下曲映水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让她对未来早做打算。她戳着曲映水的脑门叹气:“映映,你可得快点长大啊,万一我和你爸哪天出了意外,真的撒手人寰,起码闭眼前一想到你还过得不错,我俩是死也瞑目了。”
这话虽不吉利,可却字字句句钉进了曲映水的心里。
她之前从没意识到意外和死亡原来离她如此之近,而程叔的死,终于捅破了一直糊在她眼前的那层隔在现实之间的窗户纸。原来,所有的天真懵懂,在世事无常面前都显得如此软弱无力。她仿佛一夜长大,收起了过去的懒散性子,开始学习如何像个大人一样去寻找自己要走的路。
在南屿和学校老师的帮助下,她争取到了去大同广播电视台实习的机会,成为了《约在大同》栏目的一名小小的实习编辑。栏目虽小,可需要学习的琐碎事务却有很多,曲映水每天奔波在学校和广播台之间,连家都没空回去。好几次,公交车都路过家门口了,她却只能攥着手里的稿件,眼巴巴地望着巷子口的那颗大树越离越远,直到大树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这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这努力程度,说是三过家门而不入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