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安点点头,若严卓能更心疼些,到时帮她的时候也会更上心,说不准会派更有力的人,待她见韩氏时也会更稳妥些。这样想着,坐到了镜前,“快,来帮我上妆,看起来病恹恹的才好,脸上的粉要白一些。”沈言酌自然也听到了传言,眉头紧皱,冷声吩咐道:“去,给朕查,是从哪里流出的!”复又想到那人本就凄苦,自小也不得父亲疼爱,更是被家人拿去换嫁妆,如今去了一趟云隐寺还要被泼一身脏水,换成谁会不委屈?顿时心中浮躁起来,重重的将笔放在笔架上。
梅家的事根本不用翠竹费心打听,短短几日,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事情正发生在苏宁安带着翠竹和莺儿去云隐寺祈福那日,她们进云隐寺时正与进完香的梅夫人和梅家少夫人罗凝央擦肩而过,二人刚上了马车不久,车轮不知怎的裂开,马车就这样倾倒在侧,摔伤了婆媳俩不说,还撞倒了旁边的摊子和几个路人。
梅夫人倒还好,因为车内铺着软垫,所以并未怎么样。只是被马车中矮几上放着的茶水烫红了脖子。
虽然二人被家仆及时救出,但罗氏却捂着小腹,脸色煞白。
因着二人是新婚,梅怀礼这几日起得是比平常晚些,梅夫人好几次因着此事将儿子叫过去训斥。
起先梅怀礼还有些害羞的应道,后来次数一多也忍不住回嘴,罗凝央知晓后,更是红着脸不敢说话,因此梅怀礼这几日便宿在书房,自此母子之间倒也不那么僵持。
只是如今看着罗凝央的样子,梅夫人却是白了脸色,也顾不上摆婆婆的谱儿,立刻命人重新雇了辆马车往医馆去。
不久之后,梅家重新派了马车来接,也因着砸伤了摊子和路人,给了一笔不小的赔偿。
罗氏如梅夫人所想,的确是有了身孕,却因着此事动了胎气,需要好生静养。
梅怀礼此时正与几位世家公子小聚,他们皆未入仕,有人准备明年的科考,有人则为自己铺路筹谋着。
听得此事,梅怀礼匆匆告辞,赶回家中。
“怎会如此?孩子可好?”
“孩子无事,只是大夫吩咐了要好生静养。”罗凝央握住梅怀礼的手,轻声道。
“这是自然,你这些日子什么也不要做,就好好养着,有什么事差人去跟母亲说就好。”听着孩子无事,终是放下了心。
夫妻二人正说着些体己话,梅夫人却气冲冲的闯进来,破口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个苏家的灾星。”
“与她何干?母亲······”
梅怀礼皱了皱,话却被梅夫人截断。
“你还为她说话!今儿差一点儿你媳妇儿连同孩儿就要没有了!若不是今日在云隐寺见着了她,好好的马车怎会翻?怨不得苏家要将她送去庄子!”梅夫人越说越激动,脸上通红,眼睛也越瞪越大,一掌拍在桌子上,胸口起伏得更加厉害。
“母亲,今日只是见了苏姑娘一面,不至如此。”罗凝央看着梅夫人越发上头的的样子,轻声道。
只是这一句话却好似一桶油泼在了梅夫人身上,叫她怒火更盛。
“怎就不至如此,你要知道,苏宁安可是连自己母亲都能克死的扫把星!幸好我早早的做主让怀礼与她解除婚约,否则梅氏怕已经消亡了!”
梅怀礼听着,便知道她们在云隐寺的确遇见了苏宁安,虽只觉得这东西是无稽之谈,却也只能闭口不言。
“你!从今以后不准再见苏宁安,连想也不准想!”
梅夫人怒喝着,并未察觉梅怀礼面色发白。
梅怀礼却感受到罗凝央的目光,难堪的反驳:“儿子何时想她了?况且,她如今已经名花有主。”
“呸!什么名花有主,明明是不要脸面!”看着梅怀礼仍是对苏宁安放不下的样子,梅夫人声音越发尖刻起来,“你!给我发誓!赶快!”
梅怀礼无奈,但也只能在梅夫人的咄咄逼人下发了誓,又恭恭敬敬的送梅夫人回了院子,这才算消停。
“小姐,今日这事儿可真是凶险,万一·······”
罗凝央抚着自己的小腹,拧着的眉不曾松开,“我哪里知道已经怀了身孕······否则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那时梅怀礼见着苏宁安的样子,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今日婆婆的话,果然又道清了原委。
夫君心中果然另有他人,叫她如何能安心?
索性婆母是极讨厌苏宁安的,也怪这苏宁安运气不好,这么快就遇见了。
她于是使了银子叫人随意在车轮上砍了一刀,这才成事!
“那人可处理干净了?”
“小姐放心,奴婢已经给了他卖身契,并给了银两,他都没跟咱们回府便出了长安城。况且今日随咱们出府的人不少,没人注意,更不会有人知道。”
罗凝央点了点头,“快叫人将苏宁安灾星的话散出去,越广越好。”
“是。”
罗凝央这边安排完了,梅夫人那边也吩咐了同样的事,是以短短几日,满长安城都在议论着苏宁安灾星之名。
又有不少人提起了苏家嫡夫人杜映蓉难产而亡的事,据说怀的还是个男胎,便将苏宁安的灾星之名说得悬而又悬。
不过韩氏听到了此事却是畅快得很,心中笑道:哼!苏宁安,作恶自有天收!不怪你有如此报应!
这一边,苏宁安喝着茶,听着翠竹的回禀,才终于知道为何会被人指指点点,无所谓的一笑。
“小姐,您不生气吗?”相比于苏宁安的淡然,翠竹的反应看起来更正常些。
“有什么可气的?这不是从小听到大的话吗?不过如今议论的人多了些而已。”不是她无所谓,而是已经麻木了。
小时候听到别人这样说,还会扑在母亲怀中哭上整晚,不过那也仅仅是小时候而已。
放下茶水想了想,又道:“你说,这么大动静,爷会不会知道?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心疼?”
翠竹立刻就知道苏宁安心中所想,“小姐放心,如今沸沸扬扬的,主子爷不可能不知道。且这些日子主子爷对小姐这样好,几乎是纵容着,小姐什么都没做,却被人中伤,没道理不心疼。”
苏宁安点点头,若严卓能更心疼些,到时帮她的时候也会更上心,说不准会派更有力的人,待她见韩氏时也会更稳妥些。
这样想着,坐到了镜前,“快,来帮我上妆,看起来病恹恹的才好,脸上的粉要白一些。”
沈言酌自然也听到了传言,眉头紧皱,冷声吩咐道:“去,给朕查,是从哪里流出的!”复又想到那人本就凄苦,自小也不得父亲疼爱,更是被家人拿去换嫁妆,如今去了一趟云隐寺还要被泼一身脏水,换成谁会不委屈?
顿时心中浮躁起来,重重的将笔放在笔架上。
但又看看桌上没剩几本的奏折,只得拧着眉再度拿起来,匆匆看完。
还不到傍晚,苏宁安便等来了沈言酌,尚未来得及梳妆就急忙迎了上去,“爷,今日怎么这般早?”
沈言酌看着她原本红润的面色苍白,眼睛又红红肿肿的,定是哭了很久,心头瞬间不是滋味儿了起来。
展臂拥住了苏宁安,斥退了房中伺候的人,抱着她坐在窗边的榻上,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可这事儿他基本没做过,动了动唇,硬是憋不出一句话,只得收紧了手臂,眉间如小山一般拢起,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安安受委屈了。”
苏宁安靠在他胸前摇了摇头,“没事的,这样的话妾身听多了,只是······”扬眸望着他,原本好看的眼睛现在尽是一碰就碎的脆弱,“安安很害怕,害怕爷因此厌弃了妾身,不要妾身,那到时······”
落在鬓边的几缕发丝抚着他的手背,过分纤细的发丝在他手背上惹出微弱的痒意。
原本凝着他的眸子一缩,这样委委屈屈的样子,瞧得沈言酌心中更是拧得慌。
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直到她面上泛着粉红,微微喘息,才放开她。
“即便安安真的命数不详又如何?有爷在,你还能翻了天?”
沈言酌说着,感到缠在他腰上的手臂一紧,他的胸口一滞,心头的痛楚更加明显。忍不住想着,与其让她在外面受这样的罪,倒不如将她藏在宫中细细护着,不叫旁人欺负了去!
“安安已经不难过了,爷也莫要生气了,好不好?”
沈言酌无奈的看着她,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却反过来安慰他,真是······又何苦这样贴心柔善?拿出与他平日里的小性子冲他抱怨不是更好?
一瞬间,对苏宁安又更心疼了一些。
“你放心,已经查到是梅家新妇和主母派人做的,谁敢欺负爷的安安,定不轻饶!”
“爷!”苏宁安用力的抱住沈言酌,不若方才的半真半假,让他肩头染上几分湿意,“安安是走了什么大运,能得爷如此疼惜。”
“傻话!若三年前你不曾欺骗,现在早已······”沈言酌说着住了嘴,本来一开始遇见她时只是想平了心中这些年的不甘,若无趣了,将她安置在后宫便好。
其实也有想着要好好惩罚她戏耍于他,遂将她养在外面的宅子里。
只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这样的想法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极淡,若是不刻意去想,其实已经基本想不起。
“安安无需多想,头上的天有爷给你撑着,塌不了。”
“嗯。”苏宁安点了点头,靠在沈言酌胸前,不再敛着唇角的笑意,瞧瞧,大家相安无事的不好吗?
瞧她不如她们,非要踩上两脚才舒服?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