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她不能这样,沈长宁一定是故意激怒自己,想要给自己难堪的。可盛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春风楼是什么地方,是比教坊司还要厉害的。春风楼是整个盛京里最大的青楼妓馆,被发卖进去的,大多都是谁家不听话的小妾庶女。大景嫡庶分明,且制度严格,尊卑有别,只是在她这公主府里,就全都乱了套。虽然知道沈永安才是真正的大景长公主,不过现在,她才是。不,不只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沈长宁勾起唇角,看着她狼狈无比地端着洗脚盆出去。
愣是将她的脸狠狠打偏向了一旁。
沈长宁缓缓起身,捏着她的下巴,那力道,似恨不得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
似只要见到这张脸,她就能想起自己上一世,被钉在绞刑架上的那种感觉。
蚀骨钻心,凄冷寒凉。
不论她怎么哀求,父兄母后却都始终不肯见她一面。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在他们手里,被折磨,被凌辱,被万箭穿心,被打碎全身骨头,被扔进乞丐堆……
血海深仇,她一刻都不敢忘。
“既为奴婢,怎么连伺候人的事情都不会做了?”
“沈永安,在公主府的这些年,你当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吗?”她的声音极冷,看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不过是片刻间,沈永安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她……竟然在惧怕沈长宁!
她在惧怕这个占了她位置的贱人!
沈永安咬牙:“可当年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让奴婢留在这公主府的,我虽为奴婢,可也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公主为何要这般对我?”
对!
她是陛下的恩人,她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啊。
所以不论自己做什么,父皇和皇兄,都会向着她的,对吧?
“啪——”
又是一巴掌过去了,沈永安的嘴角都被打破了,渗出丝丝猩红的血迹来。
外头院子正在洒扫的奴仆丫鬟们,见到这般情形都忍不住虎躯一震。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最近怎的好似在故意针对永安姑娘似的。
不过也该!
那永安姑娘在府里,整日仗着自己是陛下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吆五喝六的。
还动不动就打骂,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奴仆。
他们是不如长公主身份尊贵,可那沈永安又能高贵到哪儿去。
要不是运气好救了陛下,说不定她现在早就冻死在外面了。
“既进了我这公主府,是生是死,自然得由本公主说了算,你若不服,大可去找父皇哭诉告状,让他许你进宫,如此你也就能摆脱本公主了,不是吗?”
她哪里舍得摆脱啊,天劫未至,沈永安再怎么不服,也得在她身边待着。
既如此,她为何不能好好折磨一番?
叫她备受煎熬,踩碎她的脊梁骨,碎了她的凰女梦,让她跌入深渊地狱,岂非更好?
“公主,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打洗脚水!”
不!
不可以!
在天劫没有来临之前,她是绝不能离开公主府的。
一旦离开,她就再也无法窃取沈长宁身上的福瑞了。
她是携国运出生的凰女,而不是她沈永安,沈永安不服,势必要将这福运全都抢在自己身上。
她才是真正的凰女,才是真正的大景长公主,这个贱人她根本就不配!
沈永安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她再也不会像上一世那般蠢,蠢到无条件地相信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了。
沈永安乖乖地去给她打了洗脚水,蹲在她面前,侍奉沈长宁脱鞋。
少女的脚很好看,纤细圆润,白皙干净,就连脚趾甲都修剪的很整齐,指甲盖儿透着一股淡淡的肉粉色。
而另一边的厢房里,谢衍只需要抬头就能看见她慵懒靠坐在软榻上的模样。
美人懒起梳妆,未施粉黛,却明眸善睐,一举一动皆是优雅贵气。
那蹲在地上的丫鬟不知何故,似将她惹恼了。
眉心一蹙,一脚踹在她的心窝子处,连人带盆都踹翻去了去。
滚烫的热水洒了沈永安一身,瞬间打湿了衣裳。
“贱婢,这么烫的水,你想烫死本公主吗?连伺候人的事儿都做不好,便是被卖进了春风楼里,都无人敢点你这贱皮子!”
沈永安瞳孔一缩,险些就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朝沈长宁扑过去了。
但她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
她不能这样,沈长宁一定是故意激怒自己,想要给自己难堪的。
可盛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春风楼是什么地方,是比教坊司还要厉害的。
春风楼是整个盛京里最大的青楼妓馆,被发卖进去的,大多都是谁家不听话的小妾庶女。
大景嫡庶分明,且制度严格,尊卑有别,只是在她这公主府里,就全都乱了套。
虽然知道沈永安才是真正的大景长公主,不过现在,她才是。
不,不只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沈长宁勾起唇角,看着她狼狈无比地端着洗脚盆出去。
外头的寒风一吹,湿漉漉的衣裳贴着肌肤,那感觉就像是小死了一回似的。
大景的冬季格外漫长,要等到了五月份的时候,才勉强回暖。
每年冻死的人都不在少数。
而沈长宁记得,等过了年关,大景将会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
死伤无数,瘟疫甚至传到了盛京,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那时,沈永安靠着从她这里窃取来的纳福之术,为天下百姓们祈福驱灾,又每日亲自前往灾区,为灾民们布粥治病,才让大景挺过了那一次的天灾。
也正因如此,才让她区区一个孤女,竟是得了圣女般的称号。
而她的好父皇和皇兄,却以她身份尊贵,不易出门为由诓骗她,更是为她大肆设生辰宴,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惹来百姓们怨声载道,纷纷开始怀疑她这个凰女身份。
也正是那一次,他们就已经在筹谋如何将她名正言顺地杀死了。
沈永安这次学乖了,在给沈长宁泡脚之前,就已经试好了温度,且低眉顺眼,没有半分从前嚣张的模样。
“公主,这次的水温如何?”
瞧着她那乖巧听话的样子,沈长宁勾了勾唇:“一点就通,当真不愧是个做奴才的料。”
沈永安身子晃了晃。
东陵却在此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是说不出的诡异。
“公主,耶律太子过来了!”
沈长宁微微一顿:“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给您送人的。”
送人?
送什么人?
正说着,一队人马就已经进来了,直奔沈长宁所在的院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