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一本正经胡说着,后面的春夏与巧慧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地搓着手——土生土长的东芜人,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习俗?穿过一片晓雾刚歇,青葱各处的林子后,周晚不由得看得呆滞。一大片烟粉花云猝然入眼,落花一半在湖面上浮沉,一半在草地上铺开,月湖澄澈的湖面被两岸连成片的花树晕染成粉色,恍若一个流光溢彩的幻境。周晚觉得在自己在那个时代去过的任何一个让她手机内存爆满的景点都没有这未经雕琢浑然天成的花林好看,内心的欢欣不由得让她提着裙摆在花瓣铺就的草地上奔跑起来。
周晚这个决定虽然是一时兴起做下的,但也考虑了很多。
原书中祁越少年时期悲惨,轮流到东芜被凌虐一番后重新回到南樾,走的是一条弑父杀兄的离经叛道之路。
他在暗沉又血淋淋的日子中摸爬滚打了二十载,在他二十一岁生辰那天,才有空抬头看一看这人间春色赏一赏花开花落。
周晚觉得如此人间大好春光,又正值年少时,生生在泥泞中消磨了实在太过可惜,所以想携祁越一同踏春的想法浮现在脑中后便再也去不掉了。
祁越垂眸看着天光中娇俏明艳,笑得眉眼弯弯的周晚,出口的话从“公主殿下吩咐我做什么我便会做什么”变成了“好”。
其实周晚将祁越带出宫还有另一层目的,方便祁越与旧部联系。
虽然对她来说,祁越回南樾之前她刷好感度的时间越多对她越有利,但她见证了那日崇昭殿走水之后,便觉得东芜皇室还是越快灭亡越好。
奸佞横行,积重难返,救不了,不如推翻了重来。
到时候祁越没有那么恨她,便不会将她作为首要的复仇目标。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来一出金蝉脱壳之计,做一条漏网之鱼,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落安然度此生了。
周晚越想越觉得人生美好,对祁越说话时也更加笑吟吟的。
“那即刻便出发吧!
公主殿门口,周晚攀上马车辕的脚步顿住,仔仔细细打量了祁越一阵子。
祁越被周晚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动了两下别开了眼。
“嗯...骑马的话,你这张脸未免太过惹眼了。书中不是说掷果盈车么,我盼着早些到月湖畔,可别因为这张脸堵车了。”
周晚拿过春夏手中用来给她遮阳的帷帽,走近祁越。
祁越还未从周晚口中“你这张脸太过惹眼”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忽然感觉前襟被周晚的手向下一扯。
他猝不及防被扯得矮下身,周晚顺势垫脚将帷帽罩在了他头上。
周晚因为是穿书以来第一次出宫,难免兴奋到忽略了细节。而且方才的动作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于是一气呵成后就转身,丢下祁越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帷帽的薄纱垂下,隐去了祁越一张艳绝的脸,也隐去了他面上挥之不去的震惊。
看着纱帘外周晚影影绰绰的窈窕身形上了马车后,祁越两弯剑眉蓦地皱起——她的胆子真是大,她难道就没有一点自觉对面的人是个高出他许多的男人吗?
出了城后,周晚一路由巧慧指路,越靠近洛水上游,周晚的确觉得越来越僻静,景色也越来越怡人。
只不过渐渐脱离石砖铺成的官道,只余生了许多矮木与山石的的小道,一行人便只能弃车信步漫游其中。
春夏与巧慧两人近来混得熟了打打闹闹一路,不知何时二人边笑闹着手中便多了一个花环。
“殿下,可佩花冠?”春夏手中举着一个花环对着周晚出声问道。
周晚看了眼春夏手中用各色繁花编成的冠,不由眼神一亮,“替我戴上吧。”
巧慧赶上来抢春夏手中的花冠,“我也要给公主戴花冠。”
“你只摘了花,花冠却是我编的,怎么能让你抢了为公主戴冠的机会?”
周晚见她俩都兴致高昂抢着为自己戴花环,不禁莞尔一笑,“你二人一人搭一只手不就好了。”
春夏和巧慧谁也不让谁,一个花环二人都各处一只手抬着,硬生生弄出了双手奉玉玺般的气势,看得周晚一阵好笑。
那花环稳稳地落在周晚垂月髻上,衬得鲜妍的一张小脸更加灵俏。
春夏顿时奇道:“公主真是恍若神仙妃!”
巧慧也不甘示弱道:“有公主这张脸,我每日梳百回高髻,拆百回头也不觉得累。”
“油嘴滑舌!”周晚嘴里嗔道,面上却是笑意更深。
周晚与侍女说说笑笑的一幕被无言跟在身后的祁越尽收眼底,他方才只觉得百无聊奈,一路繁花似锦也不能入眼。
此刻却恍然觉得,此间春色忽然更加明媚两分。
不知怎么走着走着,祁越发觉周晚脚下步伐开始凌乱起来。她一直低着头,不知在做些什么。
忽然,祁越看到周晚的脚被一块道上缝中的石头绊住时,他的手已经快过脑子一步,一手撑在那单薄的后肩上。
周晚脚下不稳以为自己要摔了时,后背却被一个温热的掌心支撑住。
周晚稳住身形,转过身看果不其然是祁越,这让她内心有些欣喜——祁越这是愿意为自己搭把手了?不错不错,她的努力终于看到成效。
周晚长臂一伸,将她刚编好的花环顺势戴在了祁越头上,端详片刻也不由像春夏那般无声发出感叹——
美人簪花,果然赏心悦目。
繁花的香气四溢,祁越神色难辨,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间的花环。
周晚担心祁越觉得自己给他戴花是将他当小娘子折辱,立时开口道:“别摘下来,这是...这是东芜的风俗,出门游春需要戴花环,以求好运当头!”
周晚一本正经胡说着,后面的春夏与巧慧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地搓着手——土生土长的东芜人,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习俗?
穿过一片晓雾刚歇,青葱各处的林子后,周晚不由得看得呆滞。
一大片烟粉花云猝然入眼,落花一半在湖面上浮沉,一半在草地上铺开,月湖澄澈的湖面被两岸连成片的花树晕染成粉色,恍若一个流光溢彩的幻境。
周晚觉得在自己在那个时代去过的任何一个让她手机内存爆满的景点都没有这未经雕琢浑然天成的花林好看,内心的欢欣不由得让她提着裙摆在花瓣铺就的草地上奔跑起来。
连着多日奔走的疲惫和噩梦的惊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周晚觉得在现代时自己不曾明媚过的青春少年时重新在这一刻跃动鲜明起来。
少年的意气风发原来就是这般滋味。
远处被葱郁的树枝掩盖的几双眼不约而同对视一番后,几个黑色身影渐渐如鬼魅一般在林中穿行,渐渐靠近周晚所在的那片的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