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这就样狼狈地度过了一夜。周晚睁开眼时,首先想的是——真好,还没死。然后周晚低头一看,膝头上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祁越的白色外衫也不见了,只有她的粉色外衫随意搭在自己身上,面前的火堆也早已经熄灭。只余几点零星的炭火。颇有一种人走茶凉之感。周晚不禁惊疑起来——他原本想着这趟出宫一来是踏春,二来是能给祁越和自己已经潜入东芜的旧部一个暗度陈仓的机会。现在看来,莫非不但已经联系上,而且人已经跟着他的旧部走了?
周晚小心翼翼地搀着祁越,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实在让这几百米的路程行得坎坷。
她左肩的伤口的血已经蜿蜒而下到了小臂上,顺着五指滴下来。
但是周晚的求生意志很强,她可不能莫名其妙死在这里,也不会让祁越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周晚搀着祁越到了林间一处天然的藤洞下,这里没有山涧那般潮湿,又能挡风,是个好地方。
周晚将祁越放下,让他倚在藤壁上,自己的身躯便再也支撑不住,也顺着藤壁滑落,她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必须要先帮祁越将伤口处理了,否则他那一片鲜血,若林中有野兽,被吸引来就糟糕了。
周晚挪至祁越身旁,褪去了他的上衫。
第一眼望过去,周晚不禁呆住,以前只见过祁越肩头上的伤。
如今看他的小臂与腰腹处,都是深浅不一长短各异的伤口,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而他肩头上的伤虽然已经大好了,可周晚想到那里将祁越抬出牢笼后,肩头皮肉外翻,白骨可见的场景,还是不由得惊颤。
此时更为严重的,是祁越后背的伤。周晚一眼看出,那只被鹰爪钩所伤。三道抓痕,似乎还被狠狠拽过,已经血肉模糊。
周晚取了一片叶子盛了水之后先将那道抓痕周围的血迹清洗掉,然后她撕下了白色内衫的衣角将那处包扎了起来。
祁越的衣服已经染了太多血,自己的粉色外衫左边也染了太多血,必须先将血迹洗掉,然后再生火烘干。
周晚做完这一连串的事情后,只觉得眼睛都要冒金星了。
今天的天色已经晚了,大抵要在这里过夜了。周晚看看祁越,无奈叹了一口气,又扯下内衫中外层裙摆给她盖上。
这个林子她不熟悉,不敢贸然出去找吃的,好在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而祁越已经晕了。
不用吃。
……
月色溶溶,冷辉透过林间枝叶投在地上的影子斑驳摇曳。
鸣鸟夜啼,夜风薄凉。
身前的小火堆是周晚唯一的寄托与依靠。
明灭与温暖的火光下,周晚逐渐昏昏沉沉睡去。
周晚梦中惊醒后,她发觉身旁的祁越在不住地发抖,她立即伸出手探了探他的体温,一片滚烫。
周晚眉心倏地一跳。
祁越因为背上的伤口有些失血,本就会体寒几分。现在越靠近深夜林间温度就越低,现在他耐不得寒又发起烧了。
这人明明才从一场高烧中苏醒过来。
到底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这么倒霉的男主角。
一点儿也不被命运眷顾。
周晚扶着藤壁起身,又撕下自己一片衣角,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柴,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水源,将那布条浸了水,回来给祁越冷敷在额头上。
然后周晚又从附近找了些枯枝添进火堆中。
入夜时分她浣好的衣物此时已经干了一大半,周晚将祁越与她的外衫干的那一半罩在祁越身上,略微带了些湿润的那一半则铺开在自己身上。
祁越发着烧,身体时不时抖动,经常从藤壁上滑下去,周晚只好将他放在自己膝头,以防他猛然倒下去磕到头。
两人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这就样狼狈地度过了一夜。
周晚睁开眼时,首先想的是——
真好,还没死。
然后周晚低头一看,膝头上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祁越的白色外衫也不见了,只有她的粉色外衫随意搭在自己身上,面前的火堆也早已经熄灭。
只余几点零星的炭火。
颇有一种人走茶凉之感。
周晚不禁惊疑起来——他原本想着这趟出宫一来是踏春,二来是能给祁越和自己已经潜入东芜的旧部一个暗度陈仓的机会。
现在看来,莫非不但已经联系上,而且人已经跟着他的旧部走了?
要是真走了,她怎么办?
她还没搞清楚祁越现在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万一两年后祁越灭东芜,仍然是一个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虐杀的想法怎么办。
周晚越想越心慌,立马起身走出,唤着祁越的名字。
“祁越?祁越——”周晚一想到自己原定的结局,声音中便带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慌乱与颤抖。
而半晌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周晚一点点心灰意冷起来。
这人还真是走得干净利落。
好歹容她问一问,为何救她。
另一边顺着山涧溪流而下的开阔处,插鱼的祁越忽然听到山涧那边传来周晚唤他名字的声音。
那声音中夹杂着的不安忽而让他的心一揪。
——她怎么了?为何这样惊惶?是遇到野兽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祁越脑中犹如一根弦紧绷,将手中的鱼胡乱丢掉,向山涧那处跑过去。
蹲在地上拨弄灰烬的周晚起身,准备去找一些野果子吃的时候,转身时看到几步之遥外的枝叶被猛地拨开,其后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形。
祁越在见到一脸不明就里的周晚时,脚下迅捷的步伐一滞,身形甚至因为方才跑得太快骤然停下来踉跄了一步。
四隔了几步的距离仿佛因为四目相接拉得无限近,近到无垠的天地都变得只有彼此。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祁越暗暗恼怒,侧过头别开眼,冷声道:“公主殿下何事。”
周晚想到刚才从林深处拨叶而出的祁越,不禁笑起来——祁越平常神色就恹恹的,说话语气也淡漠,刚才那个冒冒失失的举动才让人感觉这人其实也只是个刚过十八岁生辰的少年罢了。
祁越见周晚笑起来,更加莫名其妙和恼怒。
周晚适时止住笑,神色变得平静无比。“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祁越感觉一句“既然还活着,我就不会丢下你”堵在嘴边,呿嚅半晌,开口道:“我是公主的奴隶,这里是东芜的地界,我能走去哪儿。”
“你救我,是因为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对么?”
“对。”
周晚意料之中点点头,果然如此,初始好感度肯定是负的,刷起来真累人。
周晚心道——那便再接再厉吧。
“那你方才去哪儿了?”周晚抿唇笑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