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周晚依旧从一场场荒诞的梦境中醒来。扶光已经洒了一缕到窗檐上,将被风吹落在台檐上的花瓣照得鲜妍,苑里的桃花已经开得极为繁盛,花香一阵一阵送至周晚的鼻尖,将梦醒后的余悸驱散了大半。周晚穿着白色寝衣,踩着小巧的绣鞋走到雕花木窗旁边,撑着手肘趴在窗檐上,看着外面春光明媚,感受着暖洋洋的日光。“春夏。”春夏正领着一排侍女要进殿给周晚梳洗,却见自家明媚娇俏的公主正趴在窗沿上喊着自己。“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春夏领着侍女在窗边福身一礼。
不知为何,祁越这样的直白的目光总让周晚内心觉得慌乱。
但她想收回手时指尖仍旧被祁越紧紧攥着。
周晚觉得大概是习武之人的警惕性才会让祁越这般,否则除了药效或者昨日烧糊涂了,祁越是厌恶她的触碰的。
“放开我...我只是想叫醒你,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周晚解释道。
指尖一松,周晚松了口气。“你快些穿好靴,过来吃面。我答应过你的,只是昨日因为你昏迷不醒,错过了时辰,只能今天补上了。”
周晚转过身起身的瞬间,祁越神色闪过几分错愕。
他以为,长寿面,不会再有了。
周晚走到案几旁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她昨日家宴过后就已经很疲倦了,后来又发生这么多事,实在让她有些应付不过来。
方才若不是有春夏在,简简单单一碗面差点让她因为打盹煮糊了。
此刻终于得了空能放松地坐下来,周晚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
祁越看着那方案几上还散发热气的面和撑着手肘坐在旁边的周晚,内心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想法。
若是这面里被她下了毒,他好像也能心甘情愿吃下去。
死在这一刻,感觉一定很美妙吧...
周晚见祁越坐下来后,眼神十分莫测地一直盯着那碗面看,忽然觉得些许尴尬,讪讪道:“我虽然没什么手艺,但面还是能煮得很好的...”
——干嘛要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啊!
“生辰快乐,祁越。”
祁越正准备执起筷子手突然滞住,他侧过头看向周晚。
烛光和月光将周晚的脸照得瓷白,五官更是如同精雕细琢过一般。
他半阖的眼皮下一双眸子因为困倦沾染上了几分迷蒙,不复往日清明。正愣愣地盯着他,口中还在不断呢喃着,唇角因为呢喃无意识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生辰..快乐..”
“生日..”
快..乐...”
祁越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周晚,贪婪地将周晚这副瞳孔中只有他的模样印在眼底深处。
周晚实在撑不住眼皮,软倒在了桌案上,沉沉的地睡去。
祁越伸出手在周晚眼前晃了晃,确认她已经熟睡后,缓缓垂下身形,一寸一寸靠近。
他的鼻尖在周晚颈间上方微末几寸处流连,贪婪地汲取着这副躯体原本的馨香和沾染上的花香。
少女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侧颊上,让他脑中一个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出。
但最明晰的想法,只有一个——
什么复仇,什么造反,通通不必想了。
不如就让他亲手在那碗面中洒下毒药,然后他将它取食殆尽,在毒发之前,他再捏碎这纤细柔软的脖颈。
就在无比美满的这一刻,大家一同死去好了...
祁越的呼吸越来越紊乱,眉宇间戾气越来越重,青筋必现的手已经缓缓抬起。
周晚在睡梦中感觉颈侧似有蝴蝶扇翅般,泛着微微的痒,于是稍微动了动。
方才害怕弄醒周晚,将二人的距离克制在微末几寸的祁越,猝不及防感觉两瓣温热贴上自己的侧脸。
柔软中带着湿热,祁越霎时明白了那是什么。即便一触即分,也足以让他的四肢百骸都如同有电流在流窜一般。
祁越原本混沌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止住,只剩下一片空白。
半晌,祁越才从愣怔中回过神,缓缓直起身,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碗面。在他执起筷子时,却不由顿住。
身侧的周晚睡得正酣甜,他如果在这里吃面,会将她吵醒的吧。
烛台上几支蜡烛已经燃尽,殿内的光线逐渐昏暗,祁越直愣愣坐在案几旁守着周晚与那碗面的影子也逐渐模糊。
周晚难得没有做梦,清甜一觉过后,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趴在侧殿的桌案上睡着了。
窗棂外树影婆娑,月已沉落西山,殿内光线不太好,周晚一时没有看见祁越的身影。
“祁越?唔,已经睡了么?”
周晚刚从梦中醒来犹带了几分娇软的音色听得屏风后的祁越心神一漾,生出一种想将她按在桌案上听她用这样的声音继续婉转吟.,一声声喊他名字的想法。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周晚走后,祁越才从屏风后出来,他点了几支蜡烛,重新坐到桌案边端起那碗面。
面条放得时辰有些久了,不似刚端来时那般热气腾腾,已经冷掉还结了块,但祁越偏偏要倔强地把它们挑开,一根一根地慢慢吃下去。
回到寝殿后,周晚沾枕即睡。
第二日清晨,周晚依旧从一场场荒诞的梦境中醒来。
扶光已经洒了一缕到窗檐上,将被风吹落在台檐上的花瓣照得鲜妍,苑里的桃花已经开得极为繁盛,花香一阵一阵送至周晚的鼻尖,将梦醒后的余悸驱散了大半。
周晚穿着白色寝衣,踩着小巧的绣鞋走到雕花木窗旁边,撑着手肘趴在窗檐上,看着外面春光明媚,感受着暖洋洋的日光。
“春夏。”
春夏正领着一排侍女要进殿给周晚梳洗,却见自家明媚娇俏的公主正趴在窗沿上喊着自己。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春夏领着侍女在窗边福身一礼。
“近来东芜可有新添什么游春赏花的好去处?”
“这...公主可是要出门踏春?”春夏仔细回忆道,“这个时节京中女眷都爱去洛山昭霖寺进香,顺带赏一赏洛山各色争奇斗艳的花。”
“昭霖寺?都爱去上香,那说明便是很灵的吧,这个寺是求什么的?”
春夏忽得轻笑一声,“回禀殿下,是求姻缘的。在寺里进过香再将红绸系在寺里那颗千年梨树下,可得良人长相厮守。”
周晚摇摇头,若是什么财神爷她倒也去凑凑热闹了。
姻缘么,她不是很想求。
“那京中女眷都爱去这里,想必人是有些多的,可有什么安静些的地方?”
巧慧见春夏一副被难到的模样,适时出声道:“殿下,奴婢进宫前倒是常去一个地方。洛水川上游有一个湖泊明叫月湖,两岸都是开得极盛的樱花和桃花,地方正是在僻静处。”
“那便去这里吧!”周晚从窗檐上起身在清醒可爱的晨光中伸伸懒腰。
侧殿中,正用折枝练剑的祁越看见回廊上一个烟粉色的身影徐徐而来,立马停下了手中动作,斜倚着树干一言不发。
周晚知道祁越在她面前不愿多暴露武功,假装没有看见他方才在练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他跟前。
“祁越,一起去游春吧。”